移动基地车的引擎轰鸣着,如同一头苏醒的钢铁巨兽,驶离了相对熟悉的区域,朝着地图上标记的旧城区进发。陈卫国站在“维修站”的瞭望塔上,目送着巨车消失在废墟的地平线上,眼中充满了担忧与期望。他没有阻止,也无法阻止,只是将一批精心准备的物资——包括一些特制工具、应急药品和一张更为详细的旧城区结构图——塞给了陆尘。同行的,还有陈卫国的孙女,陈小雨,一个眼神灵动、对机械和电子设备有着惊人天赋的少女,她自愿作为“维修站”的联络员和技术支持加入这次探险。
旧城区与陆尘之前活动的区域截然不同。这里的建筑破损更加严重,许多高楼只剩下扭曲的钢筋骨架,街道被瓦砾和废弃车辆堵塞,空气中弥漫着更浓重的腐朽和某种化学试剂的刺鼻气味。辐射指数也明显偏高,若非基地车拥有一定的屏蔽功能,以及陆尘随时提供的“抗辐射缓解水”,常人很难在这里长时间活动。
【水质感知】能力在这里受到了强烈的干扰,各种混乱的污染信号交织在一起,如同嘈杂的无线电波。但陆尘能清晰地感觉到,那股来自地下的、暗紫色的高活性污染源,在这里变得更加清晰和强烈。它像一条无形的毒蛇,盘踞在旧城区的深处。
根据地图指引,他们小心翼翼地避开主要干道(那里很可能有“清道夫”的巡逻队),在狭窄的巷道和废弃的工厂区间穿行。基地车强大的动力和坚固的车身,让它能够撞开或者碾过一些较小的障碍,但速度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。
途中,他们遭遇了几波变异的生物——体型硕大、性情凶猛的老鼠,以及一种表皮覆盖着粘液、能够喷射腐蚀性液体的怪异爬行动物。这些生物显然是“污浊之雨”和环境中复杂污染物共同作用下的产物。基地车的坚固外壳抵挡了大部分攻击,而陆尘和陈小雨则利用车上的射击孔,配合默契地将其清除。陈小雨展现出了与她年龄不符的冷静和精准的枪法,让陆尘刮目相看。
经过大半天艰难的跋涉,一座被锈蚀的高大铁丝网围起来的建筑群,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。那里就是目标——废弃的“诺亚生物实验室”。实验室主体是一栋灰白色的方形大楼,表面布满斑驳的污迹和裂痕,几扇窗户黑洞洞地敞开着,如同骷髅的眼窝。园区内寂静无声,透着一股令人不安的死寂。
陆尘没有贸然闯入。他将基地车隐藏在一栋相邻的破败厂房后面,开启了车载的简易伪装系统(利用太阳能板变换角度和覆盖迷彩布),然后和陈小雨一起,利用无人机对实验室外围进行侦察。
无人机传回的画面显示,实验室园区内并非空无一人。零星有几个穿着“清道夫”灰色制服的身影在巡逻,他们的行动路线规律,显然是在守卫着什么。主要入口处设置了路障和岗哨。
“防守比预想的要严密。”陈小雨盯着屏幕,小声说道,“看来这里对他们很重要。”
陆尘点了点头,目光锐利:“正说明我们来对了地方。硬闯不明智,我们需要找别的路进去。”
通过无人机仔细扫描,他们发现在实验室大楼的背面,靠近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处,铁丝网有一个不易察觉的破损缺口,而且那里的守卫相对稀疏。
夜幕降临,酸雨再次如期而至,为潜入提供了绝佳的掩护。陆尘留下陈小雨在基地车内策应,自己则全副武装,如同暗夜中的猎食者,悄无声息地接近那个缺口。
他轻松地穿过了铁丝网,利用阴影和废弃的管道设备作为掩体,避开了巡逻队的光束,成功抵达了通风管道的入口。管道入口的格栅早已锈蚀脱落,里面漆黑一片,散发着一股霉味和淡淡的化学药剂味。
陆尘深吸一口气,打开了头盔上的强光头灯,钻了进去。管道内部狭窄而潮湿,布满了黏滑的苔藓和不知名的真菌。他小心翼翼地前行,【水质感知】和 heightened 的听觉全力开启,警惕着任何可能的危险。
前行了大约十几分钟,管道出现了岔路。根据之前记下的实验室结构图,他选择了通往主体实验区的方向。又拐过一个弯道,前方隐约传来了谈话声和机器的嗡鸣。
他关闭头灯,屏住呼吸,缓缓靠近声音来源。那是一个通风口的百叶窗,透过缝隙,他可以看清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实验室。
实验室内部灯火通明,与外面的破败形成鲜明对比。许多仪器设备仍在运转,一些穿着白色防护服、戴着“清道夫”徽章的研究人员正在忙碌。实验室中央,是一个巨大的、连接着无数管道的圆柱形培养槽。培养槽内充满了暗紫色的、不断翻滚涌动的液体——那颜色和能量波动,与陆尘感知到的地下污染源一模一样!
一个戴着金丝眼镜、气质阴鸷的中年男人(并非之前那个王主管)正站在主控台前,盯着屏幕上的数据。旁边一个研究员恭敬地汇报:
“李博士,‘源初之水’的活性还在稳步提升,对试验体的强化效果非常显著。不过,稳定性依然是个问题,超过阈值的试验体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畸变和狂躁。”
被称为李博士的男人推了推眼镜,声音冰冷:“稳定性可以慢慢解决。重要的是,我们掌握了钥匙。只要能量产这种‘源初之水’,我们就能塑造出属于‘清道夫’的新人类,统治这片废土,指日可待。”
他顿了顿,语气带着一丝狂热:“继续加大提取力度,从那个‘母体’身上抽取更多能量!我们必须赶在‘净土商会’那个变数彻底成长起来之前,完成最终的研究!”
陆尘心中巨震!“源初之水”?“母体”?难道“污浊之雨”和全球水体污染的源头,就是这个实验室的产物?他们是在利用,甚至可能是制造那种暗紫色的污染能量!
就在这时,他怀中的一个简易辐射探测器发出了轻微的“嘀嘀”声——他离辐射源太近了!虽然声音微弱,但在安静的通风管道内却格外清晰!
“什么声音?!”下方的李博士猛地抬头,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通风口!
“有入侵者!”警报声瞬间响彻整个实验室!
(第六章 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