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怀抱毕业证闯荡都市的林晓，被现实狠狠扇了耳光
狭小的合租屋、石沉大海的简历、催考公务员的母亲、油腻火锅店的烫伤、嫌她“沉重”的男友。
当她被恶心上司的算计逼到墙角，积蓄的怒火瞬间爆发：文件砸桌，工牌狠摔，“老娘不干了！”
带着一身伤痕和仅剩的倔强，她冲回呛人的火锅店热气中。
一份意外降临的面试通知，是绝境中的稻草，还是另一场幻灭的开始……
01.
火车咣当一声，停了。
“我被困在了这片混沌，柳暗花明，一村一村又一村……”
耳机里传来最近流行的新歌。
我拖着那个轮子不太灵光的行李箱，被人流裹着涌出出站口。热浪混着汽油味猛地糊在脸上，像挨了一记闷拳。
【呼吸有点急。】
手机在裤兜里震，打断了音乐，屏幕上是“妈”。
划开。
“晓晓啊，到了没？” 妈的声音又尖又亮，穿透嘈杂的背景音，“住的地方找好了吧？安顿下来赶紧看书！公务员考试报名可没几个月了，你张姨家闺女去年就考上了，现在多体面…”
“知道了妈，” 我打断她，声音有点干，“刚下火车，正找地铁呢。挂了，信号不好。”
不等那边再说话，我按了屏幕。
地铁口就在前面，黑压压一片脑袋。我深吸一口气，攥紧行李箱拉杆，肩膀发力往里挤。
“哎哟！看着点！”
“挤什么挤啊！”
抱怨声擦着耳朵飞过去。
我顾不上，后背全是汗，黏着T恤。终于把自己塞进车厢，铁皮罐头一样，动弹不得。
汗味、香水味、还有不知道谁的韭菜包子味，混在一起，闷得人发昏。
玻璃窗映出我的脸。
头发被汗黏在额角，眼睛下面有点青。
身上这件白T恤，领口洗得有点松了。
毕业证和学位证，硬硬的，硌在背包最里层。
【像揣着两块没用的砖。】
02.
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防盗门时，天已经擦黑了。
一股混合着霉味、外卖盒饭味还有某种廉价空气清新剂的怪味扑面而来。
“林晓是吧？” 一个穿着吊带睡衣、头发乱糟糟的女生从里面一间房探出头，嘴里叼着烟，“喏，最里面那间，你的。押一付三，钥匙。”
她手指一弹，一把银色的小钥匙飞过来。
我手忙脚乱接住。
“厨房厕所公用，垃圾自己丢，别堆门口招蟑螂。网费平摊，月底交。”
她吐出一口烟，缩回头，“砰”一声关上门。
走廊灯泡忽明忽暗。我拖着箱子走到最里面。
门一开，更浓的霉味。
房间小得可怜，一张铁架子床，一个掉漆的旧桌子，一把椅子。
窗户对着隔壁楼的墙壁，黑黢黢的。墙角堆着几个没清走的空纸箱。
我放下箱子，走到窗边。
外面是密密麻麻的窗户，亮着各种颜色的灯。
远处更高的楼，霓虹灯牌闪烁。
【像另一个世界。】
手机又震。
是李薇，大学睡我下铺的。
“晓晓！安顿好了没？我们几个在‘夜色’呢，王鹏请客！快来啊！就等你了！”
背景音是震耳的音乐和笑声。
我喉咙有点堵。
“不了薇薇，今天太累了，改天吧。”
“别啊！刚毕业聚一次少一次！王鹏还说给你介绍他哥们儿呢，条件不错…”
“真不去了，” 我声音提高了一点，“明天…明天还得早起投简历。”
电话那头顿了一下。
“行吧行吧，工作狂！那你早点休息，改天约！”
电话挂了。
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。
只有隔壁隐约传来的电视声。
我靠着冰冷的墙壁，慢慢滑坐到地上。地板很凉。
手机屏幕还亮着，停留在和李薇的聊天界面。
再往上翻，是毕业前宿舍群里的热闹，约饭，吐槽，畅想未来。
现在，那个群已经沉到了最底下。
【安静得像死了一样。】
03.
电脑屏幕的光刺得眼睛发酸。
招聘网站页面花花绿绿，密密麻麻的岗位名称晃得人头晕。
鼠标滑轮滚了又滚。
“要求：985/211本科及以上学历，三年以上相关工作经验，精通…”
“要求：硕士学历，有海外背景优先…”
“要求：…”
【三年经验？我刚从学校出来！】
肚子咕噜叫了一声。
我瞥了一眼桌上的泡面桶，空的。
起身去厨房。
灯绳一拉，昏黄的灯光下，几只油亮的小东西嗖地一下从水池边蹿开，消失在橱柜缝隙里。
【开派对的来了。】
我皱着眉，拧开水龙头，水哗哗地冲。
洗了个昨天吃外卖剩下的一次性饭盒，接了点自来水。
回到房间，从包里翻出一小袋速溶咖啡粉，抖进去。
热水一冲，一股廉价香精味散开。
手机“叮”一声，邮箱提示音。
心脏猛地一跳。
我扑过去抓起手机。
屏幕亮起，一行小字：“【XX科技】感谢您投递简历，经评估…”
后面不用看了。
【又是感谢信。】
我盯着那行字，手指发凉。
把手机屏幕朝下扣在桌上。
端起那杯温热的咖啡水，灌了一大口。
又苦又涩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。
04.
手机在枕头底下嗡嗡地震，坚持不懈。
我挣扎着从一堆混乱的梦境里抽离出来，眼皮沉得像灌了铅。
摸出手机，屏幕刺眼的光让眼睛一阵酸胀。
“妈”字在屏幕上跳动。
【天还没亮透。】
我清了清沙哑的嗓子，按下接听。
“晓晓！怎么这么久才接？”
妈的声音像根针，直直扎进耳朵。
“还没起？这都几点了！我跟你说，今天无论如何得去市图书馆占个座！在家能看进去书？环境多重要！你张姨闺女去年就是天天泡图书馆才考上的！人家现在…”
“妈，” 我打断她，声音带着没睡醒的疲惫，“我…我昨天投简历投到半夜，今天上午还有个面试。”
电话那头瞬间拔高：“面试？面什么试？能有公务员稳当？那是铁饭碗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！你一个女孩子，在大城市打拼多辛苦！听妈的，赶紧回来安心备考！省城离家也近…”
“妈，我面试要迟到了。”
我坐起身，被子滑下去，露出洗得发白的旧睡衣领口，“回头再说。”
“你这孩子！我话还没说完呢！晓晓？林晓！”
我把手机从耳边拿开，指尖悬在红色的挂断键上，停了两秒，用力按下去。
世界安静了。
窗外灰蒙蒙的，城市还没完全醒来。远处高楼巨大的玻璃幕墙映着一点点天光，冰冷又遥远。
【铁饭碗…风吹不着雨淋不着…】
我掀开被子下床。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，激得我哆嗦了一下。
05.
地铁像个巨大的沙丁鱼罐头。
我缩在角落，紧紧抱着那个装着简历的透明文件袋。
【别折了角。】
旁边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胳膊肘顶了我一下，文件袋边缘硌得我肋骨生疼。
他毫无察觉，对着手机压低声音：“王总，那个方案我昨晚又改了一版，绝对没问题…”
我往旁边挪了挪，后背贴到冰凉的金属壁。
车厢摇晃着，报站声响起。
到站了。
我跟着人流往外挤。
出站口，明晃晃的阳光劈头盖脸砸下来。
一栋气派的玻璃大厦杵在眼前，反射着刺眼的光。
旋转门无声地滑开，冷气像冰水一样兜头浇下。
我打了个寒颤。
前台小姐妆容精致，头也没抬：“面试的？那边电梯上12楼，左转，会议室等。”
高跟鞋踩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清脆的回响。
走廊两边是磨砂玻璃隔开的办公室，里面人影晃动。
空气里有咖啡和纸张的味道。
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。
都穿着挺括的衬衫或西装套裙，低声交谈着，或者低头看着手机。
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熨烫过但还是显得有点旧的米色衬衫，默默走到角落坐下。
文件袋放在膝盖上，手心有点出汗。
【别紧张…林晓，你能行。】
门开了。
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套裙、妆容一丝不苟的女人走进来，手里拿着文件夹。
她扫视一圈，目光锐利。
“第一位，张明远。”
一个男生立刻站起来，跟了出去。
会议室里更安静了。
只有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嗡声。
时间一分一秒过去。
进去的人，有的出来时面带微笑，有的脸色紧绷。
我盯着对面墙上那个抽象的金属挂钟，秒针一格一格地跳。
【像踩在我心口上。】
“林晓。” 女人站在门口，面无表情地叫我的名字。
我猛地站起来，膝盖上的文件袋差点掉下去，慌忙抓住。
“这边。” 女人转身带路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跟了上去，走进那条铺着厚地毯、安静得吓人的走廊。
06.
高跟鞋踩在油腻的地砖上，发出黏腻的声音。
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、混杂的香料味，还有火锅底料特有的牛油气息。
人声鼎沸，热气腾腾。
“小林！A3翻台了！动作快点！” 领班扯着嗓子喊，手里托着巨大的、堆满红油锅底和配菜的托盘，像杂耍一样在拥挤的桌椅间快速穿行。
“来了！” 我赶紧应声，把手里刚收的一摞油乎乎的碗碟塞进塑料筐，用力推到墙角的清洗区。
油腻腻的热气熏得脸发烫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住。
围裙口袋里手机震了一下。
我飞快地摸出来瞥了一眼。
是陈默。
微信头像跳动着。
【他发消息了！】
心口一跳，手指上的油差点蹭到屏幕。
我胡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。
点开。
“晓，晚上有空吗？朋友新开了个清吧，环境不错，过来坐坐？”
嘴角忍不住往上翘。
一天的疲惫好像散了一点。
“几点？我九点下班。”
我飞快地打字回复。
“九点太晚了吧？” 他回得很快，“我们这边都快结束了。下次吧，宝贝儿。”
嘴角那点弧度僵住了。
【下次…】
“小林！发什么呆！A3的客人催锅底了！” 领班的吼声炸雷一样在耳边响起。
我手一抖，手机差点掉进脚边一桶泔水里。慌忙塞回口袋。
“知道了！马上！” 我扯着嗓子应回去，抓起旁边一锅滚烫的红油汤底。
沉重的铜锅把手烫得掌心一缩。
【嘶——】
咬着牙，端起锅，沉甸甸的。
滚烫的汤晃动着，红油差点溅出来。
我屏住呼吸，小心翼翼地穿过嘈杂拥挤的过道。
汗水顺着鬓角流下来，痒痒的，也不敢擦。
“让一让！小心烫！” 我喊着。
一个光着膀子、喝得脸红脖子粗的男人正举着手机大声嚷嚷，胳膊肘猛地往后一抡。
“砰！”
我的手被狠狠撞了一下。
滚烫的铜锅猛地倾斜！
“啊！” 一声短促的惊叫。
红得发亮的油汤泼洒出来，一大片溅在我的手臂和小腿上。
火辣辣的剧痛瞬间炸开！
铜锅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，汤底泼了一地，红油四溅。
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一下，所有目光唰地聚焦过来。
手臂和小腿裸露的皮肤火烧火燎，迅速红了一大片，火辣辣地疼。我僵在原地，看着地上狼藉的红油和翻滚的蘑菇青菜，脑子一片空白。
“你他妈没长眼啊！” 那男人也吓了一跳，随即破口大骂，唾沫星子喷过来，“烫着老子了！”
领班黑着脸冲过来，先对着那男人点头哈腰：“对不起对不起！新来的不懂事！”
转头对着我，眼神像刀子：“愣着干什么！还不收拾干净！笨手笨脚的！这个月奖金扣光！”
周围的目光像针，扎在身上。
有看热闹的，有嫌恶的。
【脸上烧得比胳膊还厉害。】
我死死咬着下唇，尝到一点铁锈味。
蹲下身，手哆嗦着去捡那个滚到一边的铜锅。
指尖碰到油腻滚烫的锅壁，又是一缩。
滚烫的油汤渗进劣质的帆布鞋里，脚背也一片灼痛。
领班还在骂骂咧咧。
那男人不依不饶的声音嗡嗡作响。
我低着头，机械地用抹布去擦地上黏腻的红油。
抹布很快变得又脏又沉。
口袋里的手机，安安静静。
陈默的头像没有再跳动。
手臂和小腿的皮肤一跳一跳地疼。
汗水和…可能还有点别的什么，模糊了眼睛。
07.
合租屋的公共浴室，水龙头有点漏水，滴滴答答，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。
我站在镜子前。
镜面蒙着一层水汽，人影模糊。
胳膊和小腿上被烫到的地方涂了一层厚厚的、黏糊糊的药膏，还是火辣辣的疼。
【像被剥了一层皮。】
用毛巾胡乱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，推开浴室门。
客厅没开灯。
只有室友周晴那间房的门缝底下透出一点光，还有她压低的笑声，大概在跟人语音。
我摸黑往自己房间走。
脚下踢到个硬东西，塑料瓶咕噜噜滚远了。
【又是谁乱扔的。】
推开自己房门，那股熟悉的、混合着旧家具和霉味的气息涌来。
我反手关上门，落了锁，背靠着门板，长长地、无声地吐出一口气。
狭小的空间像一层壳。
走到窗边那张掉漆的桌子前坐下。
桌上堆着几本崭新的公务员考试资料，封皮光滑崭新，是妈硬塞进行李箱的。
旁边，是厚厚一叠打印出来的招聘信息，用不同颜色的笔圈圈画画，像一张作战地图。
电脑屏幕幽幽地亮着，邮箱界面空空荡荡。
【感谢信都懒得发了？】
目光扫过桌角那个小小的相框。
是毕业旅行时在海边拍的，我、李薇、王鹏几个人，挤在一起，对着镜头笑得没心没肺，头发被海风吹得乱七八糟。
阳光刺眼。
手指无意识地拂过冰凉的玻璃表面。
【才多久？】
手机屏幕突然亮了，在昏暗的桌面上很刺眼。
不是微信，是来电显示。
陈默。
心跳漏了一拍。
我盯着那个跳动的名字，看了好几秒。
药膏覆盖下的皮肤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手指悬在屏幕上，最终，还是划开了。
“喂？” 我的声音有点干涩。
“晓晓，睡了吗？”
陈默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，背景很安静，隐约有舒缓的音乐声，和刚才火锅店的嘈杂天壤之别。
“还没。” 我捏紧了手机。
“哦…今天忙什么呢？发你消息也没回。” 他语气很随意。
【没回？】
“晚上在兼职，忙。”
我简单地说，目光落在自己涂满药膏的胳膊上，“手机没顾上看。”
“又去那火锅店啊？” 他声音里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…是嫌弃？“不是跟你说别去了吗？又累又学不到东西，环境还差。缺钱跟我说一声不就完了？”
我喉咙一紧。“不用。我自己能挣。”
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。
“行吧，你高兴就好。”
他像是无所谓地笑了笑，声音忽然压低，带着点亲昵的黏糊。
“宝贝儿，想你了。周末出来？带你去个好地方，新开的山顶餐厅，视野绝了。”
山顶餐厅…视野绝了…
我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火锅店油腻的地面、翻滚的红油、领班那张黑脸、还有小腿上灼热的刺痛。
【那地方，一顿饭够我干一个月吧。】
“周末…周末可能不行，”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飘，“要…要准备一个面试。”
“又面试？” 他语气里的温度淡了点，“什么公司啊？靠谱吗？别又是什么小破地方。”
“一家…文化公司。” 我含糊地说。
“文化公司？听着就虚头巴脑的。” 他啧了一声，“晓晓，不是我说你，折腾这些干嘛？找个安稳点的工作不行吗？或者干脆别干了，我养你啊。”
“养我？” 我重复了一遍，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桌面上翘起的一块漆皮。
“对啊，” 他理所当然。
“你是我女朋友，我乐意。你就安安心心待着，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，多好？省得那么辛苦。”
【打扮得漂漂亮亮…安安心心待着…】
涂着药膏的胳膊还在隐隐作痛。
指甲缝里似乎还残留着火锅店抹布上的油污气味。
“陈默，” 我吸了口气，声音不大，但很清晰，“我…不想那样。”
“不想哪样？” 他像是没听懂。
“不想让你养。不想只…只当个摆设。” 我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。
电话那头彻底安静了。
背景里那点舒缓的音乐声也消失了。
过了几秒，陈默的声音传过来，带着一种完全陌生的、冰渣子似的凉意。
“林晓，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 他顿了顿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，“你是不是觉得跟我在一起委屈你了？觉得我耽误你奋斗了？”
“我没…”
“你最近怎么回事？” 他打断我，声音陡然拔高，带着压抑的火气，“动不动就忙，信息不回电话不接！找你出来总有事！跟我说话也阴阳怪气！你知道我朋友怎么说吗？都说你现在变了，浑身是刺，又敏感又沉重！跟我欠你似的！”
【沉重…敏感…浑身是刺…】
这几个词像冰锥，狠狠扎进来。
我张了张嘴，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浸透水的棉花，发不出一点声音。
心脏被攥紧了，闷闷地疼。
“你自己好好想想吧！” 他丢下最后一句，“砰”地一声，电话断了。
忙音响起。
嘟嘟嘟——
单调的声音在死寂的小房间里回荡。
我保持着握着手机的姿势，僵硬地坐在椅子上。
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没拉严的窗帘缝隙，在地板上投下一道冰冷的、变幻的光带。
药膏覆盖下的烫伤处，那火辣辣的痛感，忽然变得无比清晰。
08.
办公室的空调开得很足，吹得人骨头缝里都发凉。
我坐在格子间里，对着电脑屏幕上一个没做完的Excel表格，手指悬在键盘上，半天没动。
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有点模糊。
【昨晚没睡好。】
“小林！” 一个声音在背后响起。
我猛地回过神，扭头。
是部门主管赵峰。
他端着个马克杯，笑眯眯地站在我格子间的隔板旁边，四十多岁，头顶有点稀疏。
“赵主管。” 我赶紧站起来。
“嗯，” 他点点头，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一秒，又扫过我面前的电脑屏幕，“新来的，适应得怎么样啊？”
“还行，正在熟悉。” 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稳。
“年轻人，多学多看，不懂就问。” 他往前挪了半步，身体几乎挨到了隔板边缘，一股混合着烟味和古龙水的味道飘过来。
“特别是数据这块，是咱们部门的核心，要细心，不能出错。”
他说着，拿着马克杯的手很自然地抬起，似乎是想拍拍我的肩膀。
【又要来了。】
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，身体极其轻微地往旁边侧了一下。
那只手落空了，只擦到了我肩膀边缘一点点衣料。
赵峰脸上的笑容顿了一瞬，眼神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不快，但很快又被更浓的笑意掩盖。
“好好干！” 他收回手，顺势拍了拍隔板，声音依旧和蔼，“对了，下午那个项目分析报告，你抓紧点弄，下班前发我邮箱。明天晨会要用。”
“好的主管，我知道了。” 我垂下眼。
他端着杯子，慢悠悠地晃走了。
我重新坐下，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。
肩膀上刚才被他碰到的那一小块地方，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，感觉异常清晰。
【有点恶心。】
旁边格子间传来敲键盘的声音，噼里啪啦。
隔壁组的两个女同事凑在一起小声说话，发出低低的笑声。
没人往这边看。
我端起桌上自己的水杯，灌了一大口凉水。
冰凉的液体滑下去，稍微压下了胃里那点翻腾的感觉。
打开邮箱，开始敲打那份报告。
手指有点僵硬。
09.
写字楼地下车库。
空气里是挥之不去的汽油味和淡淡的灰尘味。
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，照着一排排冰冷的金属车壳。
我背着包，快步走向电梯间。高跟鞋踩在水泥地上，声音在空旷的车库里被放大，带着回音。
【赶紧回去。】
快到电梯口时，旁边一辆黑色的SUV车门“咔哒”一声开了。
赵峰从驾驶座钻出来，脸上带着点酒后的红晕，看到我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堆起笑容：“哟，小林，才下班啊？”
“赵主管。” 我脚步没停，只点了点头，伸手去按电梯上行键。
“今天辛苦了啊，报告写得不错。” 他跟了上来，站在我旁边，距离有点近。
那股烟酒混合的味道更浓了，熏得人难受。
“忙到现在，还没吃饭吧？正好，我知道附近新开了一家日料，味道相当地道，走走走，我请客，犒劳一下我们部门的优秀新员工！”
他说着，那只手又伸了过来，这次目标是我的胳膊肘。
【又来！】
我猛地往旁边一闪，动作幅度有点大，后背直接撞在了冰冷的电梯门上，发出“咚”的一声闷响。
赵峰的手僵在半空。
电梯门上方红色的数字开始跳动。
车库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。
惨白的灯光下，赵峰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，被一种难堪和恼怒取代。
他看着我的眼神，像在看一件不识抬举的垃圾。
“小林，” 他声音沉了下去，带着浓重的酒气和毫不掩饰的冷意，“你这是什么意思？我好心好意请你吃饭，你躲什么？搞得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！”
我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电梯门，手指在身侧蜷紧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【不能怂。】
“赵主管，谢谢您的好意。”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，直视着他阴沉的眼睛，“但我晚上有安排了。而且，我不习惯跟领导单独吃饭。”
“不习惯？” 赵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，往前逼近一步，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几乎喷到我脸上。
“装什么清高？刚出校门的大学生是吧？不懂规矩？我告诉你，在这行混，没人罩着，你算个屁！”
他手指几乎要戳到我鼻尖。
“别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了不起！让你加班是看得起你！请你是给你脸！懂不懂？” 他唾沫星子飞溅，“不识抬举的东西！信不信明天就让你滚蛋！”
电梯“叮”一声，到了。
银灰色的门缓缓向两边滑开。
赵峰最后恶狠狠地剜了我一眼，像要把我生吞活剥，转身大步走向他那辆黑色的SUV，用力拉开车门，“砰”地一声巨响。
引擎轰鸣着发动，车灯像两只愤怒的眼睛，猛地亮起，刺眼的光柱打在我身上。
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，黑色SUV像一头暴怒的野兽，猛地蹿了出去，迅速消失在车库幽暗的深处。
我站在原地，后背还残留着电梯门的冰冷触感。
车库里的死寂重新笼罩下来，只有引擎的咆哮声在远处回荡。
【胸口堵得厉害。】
电梯门还开着，发出催促的蜂鸣。
我深吸一口气，空气里浓重的汽油味和灰尘味呛得喉咙发痒。迈开有些僵硬的腿，走进电梯。
银灰色的门缓缓合上，隔绝了外面惨白的光线。
10.
手机屏幕亮着幽白的光，在黑暗中格外刺眼。
我缩在铁架床的角落，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。
手指悬在屏幕上，通讯录里，“李薇”的名字就在那里。
【要不要打？】
脑子里乱糟糟的。
赵峰那张因暴怒而扭曲的脸，还有他那些肮脏的字眼，反复闪现。
胃里一阵阵发紧。
【薇薇会懂的吧？】
手指动了动，点了下去。
嘟…嘟…嘟…
等待音在死寂的小房间里回响，每一声都敲在紧绷的神经上。
响了七八声。
【没听到？】
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，电话通了。
“喂？晓晓？” 李薇的声音传过来，背景音很嘈杂，音乐声震天响，夹杂着男男女女的笑闹声，“怎么啦？这么晚给我打电话？”
她声音很大，带着点兴奋的醉意。
“薇薇…” 我刚开口，嗓子就哑了。
“啊？你说什么？大点声！我这边吵死了！” 她喊着。
我清了清嗓子，提高音量：“薇薇，你现在方便说话吗？我…我有点事…”
“什么事啊？你说！我听着呢！”
她那边好像换了个地方，背景音稍微小了点，但还是很闹腾。
“我…我工作上遇到点麻烦。”
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，“我们那个主管，他…”
“主管？怎么了？给你穿小鞋了？” 李薇打断我，语气有点不耐烦，“哎呀，职场都这样啦！忍忍就过去了！我跟你说，我现在在的这个局可厉害了，全是圈子里的人！王鹏刚给我介绍了个大佬，做投资的！人脉懂不懂？这才是正事！”
“不是，薇薇，他…” 我试图把赵峰的事说出来。
“行啦行啦，我知道你不容易！” 李薇再次打断，声音又拔高了，背景音乐也轰隆隆地炸过来。
“但你也得学着圆滑点！别那么死脑筋！我这边忙着呢，先挂了啊！改天聊！对了，你上次说想换工作？等我给你留意留意啊！拜拜！”
“嘟…嘟…嘟…”
忙音。
干脆利落。
我握着手机，屏幕的光映在脸上。
听筒里最后一点嘈杂的余音也消失了，房间里只剩下空调外机沉闷的嗡嗡声。
【死脑筋…圆滑点…】
手臂上涂着药膏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。
白天被赵峰指过的地方，皮肤似乎也残留着那种黏腻的恶心感。
我把手机屏幕按灭。
黑暗彻底吞没了小小的房间。
11.
地铁像一头疲惫的巨兽，在隧道里轰隆前行。
我抓着冰凉的扶手，身体随着车厢摇晃。
周围的人大多低着头，盯着手机屏幕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【又一个周一。】
手机震了一下。
不是电话，是微信。
点开，是大学宿舍群。
沉寂了好几天，突然又跳了起来。
王鹏发了个定位，是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KTV。
“兄弟们！今晚组局！庆祝哥们儿拿下大单！老地方，不见不散！@所有人”
下面很快跟了几条回复。
张倩：“哇！鹏哥牛逼！必须到！”
刘璐：“鹏哥请客，爬也要爬去！[坏笑]”
李薇：“收到！带新朋友去给鹏哥捧场！[撒花]”
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。
群里热闹地刷着屏，表情包乱飞。
那些名字熟悉又陌生。
【热闹是他们的。】
手指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。
点开输入框，敲了几个字：“晚上加班，去不了，你们玩开心。”
发送。
群里还在飞快地刷屏，我的那条消息瞬间就被淹没在花花绿绿的表情和起哄声中，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汹涌的河流，连个水花都没溅起。
【没人看见。】
没人@我，也没人问一句“晓晓来不来”。
地铁报站声响起。到站了。
我随着人流涌出车厢，走上自动扶梯。
扶梯缓缓上升，头顶的光线越来越亮。
出站口外，是灰蒙蒙的天空和一栋栋冰冷的写字楼。
手机又震了一下。不是群消息。
是陈默。
只有一行字：“晓晓，我们谈谈。晚上八点，老地方咖啡馆。”
心猛地一沉。
【终于来了。】
12.
咖啡馆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，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烘焙的香气和甜点的味道。
我坐在靠窗的位置。
玻璃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，车流像一条条发光的河。
【像在看一场与我无关的电影。】
对面的位置空着。
我点了一杯最便宜的美式，已经凉透了，一口没动。
服务生第三次走过来，礼貌地问：“女士，需要帮您加热一下吗？”
我摇摇头。“不用，谢谢。”
八点过十分了。
门口的风铃“叮咚”响了一声。
我抬起头。
陈默走了进来。
他穿着剪裁合身的深色外套，头发打理得很精神，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目光扫视一圈，落在我身上，径直走过来。
他没坐下，就站在桌边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“等很久？” 他问，声音没什么温度。
“还好。” 我说。
他拉开椅子坐下，动作有点重。
服务生立刻过来。
“一杯冰水，谢谢。” 他没看我。
服务生离开。
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。
钢琴曲显得格外突兀。
【谈什么？】
陈默端起服务生送来的冰水，喝了一大口。
玻璃杯放回桌上，发出清脆的声响。
“林晓，” 他开口，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，眼神很复杂，有审视，有不耐烦，似乎还有一丝…怜悯？
“我们这样下去，没意思了。”
我看着他，没说话。
手指在桌子底下蜷紧了。
“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大，工作不顺心。”
他语气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，“但这不是你整天拉着个脸、浑身带刺的理由。你以前不是这样的。”
【以前？】
“跟我在一起，你觉得委屈了？还是觉得我给你的不够？”
他身体微微前倾，声音压低了一点，带着点压迫感，“你想要什么？你说啊！房子？车？还是我直接给你卡？只要你开口，我哪样没满足你？”
我喉咙发紧。
“陈默，我要的不是这些。”
“那你要什么？”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话，嗤笑一声。
“要奋斗？要证明你自己？行啊，你去证明啊！可你看看你现在，像什么样子？” 他目光扫过我身上那件普通的、洗得有点发白的衬衫，毫不掩饰地皱眉。
“整天苦大仇深，跟全世界都欠你似的！我带你出去，朋友都问我，你女朋友怎么总是不高兴？我他妈怎么知道？”
他越说越激动，语速加快。
“我跟你在一起，是图开心！是图放松！不是看你天天愁眉苦脸给我添堵的！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子，真的很沉重？压得我喘不过气！”
【沉重…压得喘不过气…】
这几个字像淬了毒的针，狠狠扎进心里最软的地方。
眼前有点模糊，咖啡馆里柔和的灯光晕染开。
我死死咬着下唇内侧，尝到更浓的铁锈味。
陈默看着我发红的眼眶，语气似乎缓和了一点，但说出的话却更冰冷。
“晓晓，我们都现实点。”
他身体往后靠，拉开一点距离，眼神变得疏离而冷静。
“你想要的，我给不了你，或者说，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。我想要的，你也给不了我。何必互相折磨？”
他顿了顿，目光转向窗外璀璨的夜景，声音很轻，却像重锤砸下来。
“分手吧。对你我都好。”
钢琴曲正好到了一个婉转低回的音符。
咖啡馆里其他客人低低的谈笑声，杯碟碰撞的轻响，似乎都消失了。
只有他那句“分手吧”在耳边嗡嗡作响。
凉透的美式咖啡在杯壁上凝了一层水汽，慢慢滑落下来。
我看着对面那张曾经无比熟悉、此刻却异常陌生的脸。
【原来如此。】
压在胸口那块巨石，好像突然挪开了一点。涌上来的，不是痛，而是一种冰冷的、刺骨的清醒。
我端起面前那杯凉透的美式，喝了一大口。又苦又涩的液体滑过喉咙。
放下杯子，杯底碰到桌面，发出不轻不重的一声“咔哒”。
“好。” 我说。
声音不大，但很清晰。
陈默似乎愣了一下，没想到我答应得这么干脆。
他探究地看着我。
我站起身，椅子腿摩擦地面，发出轻微的声响。
“咖啡我请。” 我说完，没再看他一眼，从包里抽出几张零钱放在桌上，压在咖啡杯下。
转身，推开咖啡馆沉重的玻璃门。
门上的风铃“叮咚”一声脆响。
门外，带着城市喧嚣和尘埃气息的风，猛地灌了进来。
13.
写字楼里冷气开得很足。
我抱着厚厚一摞刚打印出来的文件，从打印室出来，走向赵峰的独立办公室。
文件有点沉，边缘硌着胳膊。
走廊很安静，只有我一个人的脚步声。
快到门口时，里面隐约传出说话声。
“……那新来的小林，赵哥你调教得怎么样了？” 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，带着点谄媚的笑。是隔壁组的张涛。
“哼，” 赵峰哼了一声，声音懒洋洋的，“不识抬举的东西。给脸不要脸。”
“哟？这么硬气？” 张涛的声音透着好奇。
“硬气？” 赵峰嗤笑一声，压低了点声音，带着毫不掩饰的猥琐和得意。
“装清高呗！这种刚出校门的大学生，我见得多了！饿她几天，多给她派点脏活累活，再卡卡她转正…到时候，还不得乖乖…”
后面的话没听清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。
【原来是这样。】
一股冰冷的怒意猛地从脚底窜上来，瞬间冲散了连日来的憋闷和恶心。
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。
我站在门外，抱着文件的手指用力到指节发白。
【去你妈的！】
深吸一口气，猛地抬脚。
“砰！”
办公室的门被我一脚踹开，狠狠撞在里面的墙上，发出一声巨响！
办公室里两个人都吓了一跳，猛地回头。
赵峰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，脸上还残留着刚才的猥琐表情。
张涛站在他对面，手里端着杯咖啡，一脸错愕。
我抱着那摞沉重的文件，几步冲进去，在赵峰惊愕的目光中，把文件狠狠摔在他那张光亮的红木办公桌上！
“哗啦——！”
纸张飞溅，散落得到处都是。
“赵峰！” 我盯着他，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发颤，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火的钉子，“你他妈给我听好了！”
赵峰显然没反应过来，目瞪口呆地看着我，像是第一次认识我。
“老娘不干了！” 我指着他的鼻子，胸膛剧烈起伏。
“收起你那套恶心的把戏！你以为你是谁？真当自己是盘菜了？告诉你，像你这种只会靠下三滥手段欺负新人的垃圾，早晚遭报应！”
办公室门口，不知何时已经围了几个人影，都惊愕地看着里面。
赵峰的脸由红转白，再由白转青，像打翻了调色盘。
他猛地站起来，指着我的手都在抖：“你…你疯了！反了你了！保安！叫保安！把她给我轰出去！”
“用不着你轰！”
我冷笑一声，一把扯下脖子上挂着的、印着公司logo的工牌，狠狠掼在那些散落的文件上！
塑料工牌在光滑的桌面上弹跳了一下，发出清脆的响声。
“老娘自己走！”
说完，我猛地转身，大步朝门口走去。
围在门口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通道。
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，发出清脆、急促的回响，一下下敲击在死寂的走廊里。
身后传来赵峰气急败坏的咆哮和张涛慌乱的劝解声。
我挺直脊背，没有回头。
14.
火锅店的喧嚣扑面而来，像一堵热浪砌成的墙。
“A2锅底！微辣！快！”
“B1加份毛肚！”
“服务员！这边啤酒！”
各种喊声交织在一起，空气里是翻滚的红油和香料味道。
我端着堆满空碗碟的沉重塑料筐，脚步又快又稳，穿梭在拥挤的桌椅间。
额头上沁出汗珠，顺着鬓角滑下来，痒痒的。
“小林！动作麻利点！高峰期了！” 领班在远处吼了一嗓子。
“知道！” 我头也没回地应了一声，把筐子里的碗碟哗啦倒进清洗区的大池子里。
直起腰，抹了把额头的汗。
目光扫过人头攒动的大厅。
【活着就得吃饭。】
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。
是条陌生短信。
“林晓女士您好，您投递的‘青禾文化传媒’新媒体运营岗位已通过初筛，请于明日下午2点携带简历至我司参加面试。地址：[定位链接]”
我盯着屏幕，看了好几秒。
【青禾…】
“服务员！结账！” 旁边一桌客人举手示意。
“来了！” 我把手机塞回口袋，抓起点单器，脸上瞬间挂起熟练的笑容，快步走过去。
“先生您好，一共消费198元，这边扫码还是现金？”
15.
地铁在隧道里呼啸。
我靠在门边的角落里，手里捏着手机。
屏幕上是“青禾文化”发来的面试通知邮件，地址在城西一个创意产业园。
【新地方。】
耳机里放着歌，节奏轻快。
车窗映出我的脸，头发扎得利落，身上是一件熨烫平整的浅蓝色衬衫，看起来精神不少。
嘴角无意识地向上弯了一点。
【总得试试。】
车厢轻微摇晃着，报站声响起。到站了。
我随着人流走出地铁口。
外面阳光正好，洒在身上暖洋洋的。
空气里有初夏草木的气息。
抬头看了看天。
很蓝。
深吸一口气，我打开耳机，迈开步子，汇入街上熙熙攘攘的人潮。
“……铁着心要流浪，哪怕前路几多长……”
（全文完）
由知名作家“拐棍男神”创作，《人海沉浮中的一片浮萍》的主要角色为【赵峰,冰冷,咖啡】，属于现实情感,大女主,逆袭,先虐后甜,职场小说，情节紧张刺激，本站无广告干扰，欢迎阅读！本书共计10140字，1章节，更新日期为2025-07-06 13:50:40.883343。目前在本网 【hbenzyme.com】上完结。小说详情介绍：人海沉浮中的一片浮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