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双男主】
我有个全能暗卫,能文能武。
他不仅能保护我,还能帮我写情书。
甚至他背部受了伤都能自己上药……不对,背部受伤怎么自己上药?
我思觉不妥,赶紧来到他房里看看情况。
果然,我看到他正在为上药发愁。
想到他是为我才受的伤,我于心不忍就提出帮他上药。
他感动得泪眼汪汪:"属下誓死效忠殿下!"
我眼珠一转:"既然你这条命是我的,那么你的身体是不是也是我的?"
他冷峻的脸快速涨红,不敢看我的眼睛,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我凑近了些,近到能感受到他紊乱的呼吸和不断加速的心跳。
我轻笑一声:"你的心跳好快啊~"
01
"唉,情书到底该怎么写啊!"
我将毛笔重重搁在砚台上,墨汁溅出几点落在宣纸上,晕染开一片黑团。
我眉头紧锁,盯着面前只写了"誉书公子亲启"六个字的信笺,长叹一口气。
"祁寒!"
我忽然提高声音喊道。
话音刚落,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房梁上飘然而下,单膝跪在我面前。
来人一身玄色劲装,腰间配一柄乌鞘短剑,面容冷峻如刀削,唯有一双眼睛在看向我时,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。
"殿下有何吩咐?"
祁寒的声音低沉平稳,仿佛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。
我一见到他,眉眼立刻舒展开来。
"你快来帮我看看,这情书该怎么写才好?我想了半天,一个字也憋不出来。"
祁寒的身体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他垂下眼帘,遮住眼中的波动。
"殿下要给谁写情书?"
"还能有谁?当然是柳誉书柳公子啊!"
我脸颊泛起红晕,眼睛亮晶晶的。
"他可是名满京城的天下第一公子,琴棋书画样样精通,风度翩翩,温润如玉……"
说着说着,我的声音越来越小,最后几乎变成了自言自语。
"要是能和他在一起该多好啊……"
祁寒的指尖微微发颤,他用力握紧拳头,指甲几乎嵌入掌心。
七年来,他日日守护在我身边,看着我长大,看着我笑,看着我闹,也看着我……爱上别人。
"祁寒?你怎么不说话?"
我歪着头看他。
"你该不会也不知道怎么写情书吧?"
祁寒深吸一口气,抬起头时已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。
"属下建议殿下可以引用《诗经》中的句子,比如'关关雎鸠,在河之洲',或者'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'……"
"这个好!"
我拍手笑道。
"就写'青青子衿,悠悠我心',后面再加上……嗯……'但为君故,沉吟至今'!"
我兴冲冲地提笔蘸墨,挥毫写下。
02
半炷香后,一封情真意切的情书终于完成。
我小心翼翼地吹干墨迹,将信笺折成精致的方胜状,又在外面套上一个绣着兰花的锦囊。
"祁寒,你现在就送去给柳公子!"
我兴奋地说。
"他这时辰会在城东的雅集斋与友人论诗,你现在去一定能找到他。"
祁寒接过那还带着我体温的锦囊,只觉得手心发烫。
他沉默地点头,正要转身离去,我又叫住了他。
"等等!"
我脸上带着期待又羞涩的表情。
"你……你送完信后,能不能躲在暗处看看柳公子收到信是什么表情?他……他会不会很开心?"
祁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有些沙哑。
"属下遵命。"
……
雅集斋内,几位公子正在品茗论诗。
柳誉书一袭白衣,手执折扇,谈吐优雅,确实是当之无愧的"天下第一公子"。
祁寒隐在暗处,等其他人暂时离开后,才现身将锦囊呈上。
"柳公子,这是三皇子殿下命我送来的。"
祁寒面无表情地说。
柳誉书脸上立刻浮现出完美的微笑。
"多谢祁护卫跑这一趟,请代我向三殿下问好。"
祁寒点头离去,却没有真的离开,而是藏身于庭院假山后,透过窗棂观察着雅集斋内的动静。
只见柳誉书等祁寒一走,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。
他随手拆开锦囊,展开信笺扫了一眼,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。
"这个傻皇子,还真以为自己配得上我?"
柳誉书嗤笑一声,对刚回来的友人说。
"你们看,三皇子又给我写情书了,字写得跟狗爬似的,还引用《诗经》,怕是连什么意思都不懂吧?"
友人哄笑起来:"柳兄魅力无边,连皇子都为你倾倒啊!"
"哼,一个天真到愚蠢的皇子罢了。"
柳誉书轻蔑地说,随手将信笺撕成碎片。
"我心里只有二殿下,他才是真正的龙凤之姿。"
纸片如雪花般飘落在地,柳誉书还嫌不够,又用脚碾了几下。
"三皇子除了有个厉害的母妃,还有什么?整天傻呵呵的,连大殿下和二殿下之间的暗流涌动都看不出来,迟早……"
祁寒再也听不下去,转身离去。
他胸中怒火中烧,恨不得立刻拔剑杀了那个侮辱我的人。
但他更心疼的是,我知道真相后会有多伤心。
03
祁寒回来后,我正在庭院里逗弄一只小狗。
见他回来,我立刻放下小狗跑了过来。
"怎么样?柳公子收到信开心吗?他说什么了?"
祁寒看着眼前这张充满期待的脸,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盛满了单纯的喜悦。
他想起柳誉书撕碎信笺时那轻蔑的表情,想起那些刺耳的嘲笑,胸口一阵刺痛。
"……柳公子收到信后,很高兴。"
祁寒听见自己说,声音干涩得不像自己的。
"他……他说多谢殿下厚爱。"
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,脸颊因为兴奋而泛红。
"真的吗?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给我回信?或者……或者约我见面?"
祁寒的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。
"柳公子……没有提及这些。"
"哦……"
我略显失望,但很快又振作起来。
"没关系,可能是他害羞!我再写几封,他一定会回应的!"
祁寒突然单膝跪地,低头抱拳。
"殿下,属下有一请求。"
我吓了一跳:"怎么了?快起来说话。"
"属下……不想再为殿下送信了。"
祁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。
"属下希望能一直守在殿下身边,寸步不离。"
我眨了眨眼,随即笑道:"就这事啊?我还以为怎么了呢!好好好,你不愿意送就不送,我让其他侍卫去就是了。"
祁寒抬起头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"多谢殿下体恤。"
"你呀,就是太严肃古板了。"
我伸手想拍拍祁寒的肩膀,却被对方不着痕迹地避开。
我也不在意,只是笑着摆摆手:"你先下去吧,我自个儿琢磨着怎么写情书。"
祁寒望着我满心欢喜的样子,眼中满是隐忍的痛楚与无法言说的深情。
04
连下了三日雨,京城终于放晴。
我一早起来就坐立不安,手里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。
"祁寒,你说柳公子会喜欢这方砚台吗?"
我打开盒子,里面是一方上好的端砚,砚台上雕刻着精美的云纹。
"这可是母妃赏我的生辰礼,据说是前朝贡品呢。"
祁寒站在阴影处,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。
"柳公子雅好文墨,应当会喜欢。"
我没注意到祁寒握剑的手青筋暴起,自顾自地笑道。
"那我们现在就去雅集斋找他!这几日下雨闷在宫里,可把我憋坏了。"
一路上,我脚步轻快,时不时回头跟祁寒说话,眉眼间尽是期待。
祁寒却越走心越沉,他太清楚那位"天下第一公子"的真实嘴脸了。
雅集斋今日格外热闹,几位公子正在园中赏菊赋诗。
柳誉书一身月白长衫,手执折扇,见我到来,立刻露出温雅笑容。
"三殿下光临寒舍,蓬荜生辉。"
柳誉书行礼的姿态无可挑剔,眼中却闪过一丝不耐。
我浑然不觉,献宝似的捧出檀木盒、
"柳公子,这是我特意为你寻来的端砚,你看看可还喜欢?"
柳誉书接过盒子,略略一看便合上盖子。
"殿下厚赐,誉书愧不敢当。正巧我们正在联句,殿下可有雅兴?"
"我……"
我一时语塞。
我平日贪玩,功课多是敷衍了事,诗词一道更是勉强。
一位蓝衣公子笑道:"三殿下莫要推辞,久闻殿下才华横溢,今日定要讨教一番。"
柳誉书展开一幅菊花图:"不如就以这幅画为题,我出上句'金英翠萼带秋寒',请殿下接下句如何?"
我额头沁出细汗,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合适的对句。
园中渐渐安静下来,几位公子交换着意味深长的眼神。
"我……我突然想起宫中还有要事……"
我勉强笑道。
"改日再与诸位切磋。"
05
离开雅集斋不远,我才察觉到砚台还在手里,猛地停住脚步。
"哎呀!砚台忘了给柳公子!"
祁寒刚要劝阻,我已经转身往回跑。
刚到雅集斋门口,里面传来的谈笑声让我骤然止步。
"……那傻皇子连个对句都对不上,还学人送砚台?"
是那蓝衣公子的声音。
柳誉书的笑声格外刺耳:"一个不学无术的草包罢了,仗着有个得宠的母妃就以为能入我眼?上次那封狗爬似的情书你们也看见了,笑死人了!"
"柳兄何必与他虚与委蛇?直接拒了便是。"
"你懂什么?"
柳誉书的声音带着算计。
"钟离羽毕竟是皇子,虽然是个没脑子的傻子,但要是能借他之手攀上二皇子……"
我站在门外,握着檀木盒的手微微发颤。
里面的谈笑声不断,比先前更加肆无忌惮。
我脸色惨白,转身就走。
祁寒默默跟上,轻声唤道:"殿下……"
"回去。"
我的声音冷得不像自己。
回宫的路上,我一言不发。
祁寒看着我的背影,胸口如同压了一块巨石。
那个总是笑眼弯弯的三皇子,此刻背脊挺得笔直,却像是随时会折断。
06
一回到寝宫,我就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,只留下祁寒。
我站在窗前,背对着祁寒,肩膀微微发抖。
"上次……你送情书去的时候……"
我的声音带着哽咽。
"柳誉书也是这样嘲笑我的,是不是?"
祁寒单膝跪地,沉默如山。
"回答我!"
我猛地转身,眼中噙着泪水。
"你是不是早就知道?你是不是一直在骗我?"
祁寒抬起头,看着我通红的眼睛,轻声道。
"属下……不忍见殿下伤心。"
"所以你就骗我?"
我抓起桌上的茶盏狠狠砸在地上。
"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对他献殷勤,你很开心是不是?"
祁寒的眼中闪过一丝痛楚:"属下从未……"
"闭嘴!"
我气得浑身发抖。
"我最恨别人骗我!尤其是你……我一直以为……以为……"
我说不下去了,眼泪终于夺眶而出。
"你……你为什么要骗我……"
我的声音低了下来,却更加破碎。
祁寒深深叩首:"属下知错,甘愿领罚。"
我擦干眼泪,忽然冷笑一声。
"好,很好。暗卫首领祁寒,欺瞒主子,罚三十大板,即刻执行!"
祁寒身形一顿,随即平静应道:"属下领罚。"
消息传开,暗卫所一片哗然。
"首领,这罚得太重了!"
年轻的暗卫赵七愤愤不平。
"您明明是为了三殿下……"
祁寒已经脱去上衣,露出精壮的上身,后背几道旧伤疤触目惊心。
"不必多言。隐瞒主子本就是大错,我甘愿受罚。"
刑凳上,祁寒咬住一根木棍,对行刑的侍卫道。
"不必留情,按规矩来。"
第一板落下,祁寒的肌肉绷紧,却一声不吭。
板子打在肉上的闷响在院子里回荡,其他暗卫都不忍看,背过身去。
十板过后,祁寒的后背已经血肉模糊。
赵七红着眼眶递上一块布巾。
"首领,咬着这个吧……"
祁寒摇头,汗水顺着下巴滴落。
他眼前浮现出我泪流满面的样子,心口的疼痛远胜过背上的伤。
"继续。"他哑声道。
三十板打完,祁寒已经几乎昏厥。
被扶起来时,他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,却还强撑着问道。
"殿下……殿下可还好?"
赵七忍不住道:"首领,您这又是何苦?三殿下明明是在迁怒……"
祁寒的眼神陡然锐利:"住口!不许妄议主子。"
他试图站起来,却踉跄了一下。
"扶我去见殿下……我得确保他……"
话未说完,祁寒终于支撑不住,昏了过去。
而此时,我正独自坐在寝宫内。
窗外传来隐约的板子声,每一声都像打在我心上。
"祁寒……"
我喃喃道,眼泪又落了下来。
"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……"
07
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入寝宫。
我刚睁开眼,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静立在床幔之外。
"祁寒?"
我猛地坐起身,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。
"你怎么在这里?我不是准你养伤了吗?"
祁寒转过身,脸色比平日更加苍白,却仍保持着笔直的站姿。
"属下已无大碍,理当护卫殿下安全。"
我赤脚跳下床,几步走到祁寒面前,想伸手查看他的伤势又硬生生停住。
"三十大板怎么可能一天就好?你……你让我看看你的伤。"
祁寒不着痕迹地后退半步。
"殿下,不合规矩。"
"什么规矩不规矩!"
我急得眼眶发红。
"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加重伤势?现在就回去休息,这是命令!"
祁寒沉默地单膝跪地,却固执地不肯离去。
"请殿下准许属下继续护卫。今日皇家狩猎,猎场危险重重,属下……不放心其他人。"
我张了张嘴,最终叹了口气。
"你……你这人怎么这么倔。"
我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个青瓷小瓶。
"至少把这个药膏拿去,母妃说是治疗外伤的圣品。"
祁寒看着递到眼前的小瓶,犹豫片刻才双手接过。
"谢殿下恩赐。"
"别跪了,你背上还有伤呢。"
我不自在地别过脸。
"昨晚……昨晚我……"
"殿下无需挂怀。"
祁寒的声音平静如水。
"属下有过当罚。"
我还想说什么,外面传来太监的通传声。
"三殿下,皇上召各位殿下即刻前往猎场!"
08
猎场旌旗招展,禁卫军森严列阵。
皇上高坐观猎台,两侧是盛装的嫔妃与大臣。
几位皇子各自带着随从立于台下,等候旨意。
大皇子钟离琮一身玄色猎装,腰间配着一把镶宝石的短弓,眼神冷峻。
二皇子钟离瑞则穿着靛蓝色骑装,温润如玉中透着英气。
我一身月白色猎服,腰间别着祁寒为我挑选的轻便小弩,显得格外精神。
皇上起身宣布:"今日谁能猎得狼王,朕重重有赏!"
众皇子齐声应诺。
钟离琮翻身上马时,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。
"三弟可要小心,猎场里……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。"
我正要反驳,钟离瑞插话道:"大皇兄多虑了,三弟有护卫保护,定能平安归来。"
猎场入口处,祁寒仔细检查着我的装备,低声道。
"殿下,进入猎场后请务必紧跟属下。若遇危险,立刻发信号。"
他递给我一支响箭。
我点点头,忽然压低声音:"祁寒,你的背……真的不要紧吗?"
祁寒眸光微动:"保护殿下,万死不辞。"
猎场广袤无垠,古木参天。
我策马深入,兴致勃勃地搜寻狼王踪迹。
祁寒骑马紧随其后,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。
"殿下,那边有动静!"身后的侍卫突然指向东北方向。
我兴奋地调转马头:"去看看!说不定是狼王!"
刚进入一片密林,祁寒猛地勒住马。
"不对!"
他敏锐地察觉到林间异样的寂静。
"殿下小心,有埋伏!"
话音未落,三支暗箭破空而来。
祁寒飞身扑向我,两人一起滚落马背。
箭矢深深钉入树干,箭头发黑——淬了毒!
"谁?"
我惊魂未定,被祁寒护在身下。
祁寒没有回答,迅速拉着我躲到一块巨石后。
他后背的伤口因剧烈动作而裂开,鲜血浸透了衣衫,却浑然不觉。
"至少五人。"
祁寒耳廓微动。
"训练有素,不是普通猎手。"
我脸色发白:"难道是大皇兄的人?"
祁寒刚要回答,一支箭擦着他的脸颊飞过,留下一道血痕。
他眼神一凛,从腰间抽出三枚飞镖,手腕一抖,林间传来一声闷哼。
"走!"
祁寒拉起我向密林深处跑去。
身后追兵紧追不舍。
09
忽然,天空乌云密布,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。
山路瞬间变得泥泞不堪,两人奔跑越发艰难。
"殿下,前面有个山洞!"祁寒指向不远处。
就在此时,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,寒光直取我咽喉!
祁寒毫不犹豫地转身,用身体挡在我面前——
"噗嗤"一声,长剑刺入祁寒腹部。
"祁寒!"我惊叫。
祁寒咬牙抓住剑刃,另一只手抽出短刀,精准地刺入杀手心脏。
暴雨如注,鲜血在雨水中晕开,触目惊心。
更多的脚步声从四周逼近。
祁寒捂住流血的腹部,脸色惨白如纸。
"殿下……跟我来……"
两人跌跌撞撞向山洞方向跑去。
突然,大地开始震颤,山体发出可怕的轰鸣。
"地震了!"祁寒瞳孔骤缩。
祁寒在千钧一发之际抱住我,用全身护住我,被震动冲击着滚下山坡。
天旋地转中,我只感觉祁寒的手臂如铁箍般牢牢护着我,耳边是祁寒压抑的闷哼声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切归于平静。
我发现祁寒已经护着我来到了一个山洞入口处。
祁寒躺在旁边,腹部和后背都在流血,人已经昏迷。
"祁寒!祁寒!"
我颤抖着拍打祁寒的脸,却没有反应。
雨越下越大,山洞里漆黑一片。
我咬牙拖起祁寒,一步一步挪进洞中。
祁寒的身体沉重得像座山,我几次差点摔倒,却死死抓着不放。
"你不准死……听到没有……我不准你死……"
我的声音带着哭腔,泪水混着雨水滚落。
终于进入山洞深处,我脱下外袍铺在地上,小心翼翼地将祁寒放平。
借着洞口微弱的光线,我看到祁寒的伤势比想象的更严重。
腹部的剑伤不断渗血,后背的板子伤全部裂开,右腿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擦伤。
"药……药……"
我慌乱地翻找,想起自己随身带着的小药囊。
我颤抖着取出金疮药,轻轻撒在祁寒的伤口上。
祁寒在剧痛中微微睁开眼,模糊的视线里是我满是泪水的脸。
"殿下……没事……就好……"
他气若游丝地说完,又陷入昏迷。
"你这个傻子……"
我哽咽着撕下自己的里衣,为祁寒包扎伤口。
"为什么要替我挡剑……为什么要这么拼命……"
洞外暴雨倾盆,洞内寒意刺骨。
我将祁寒的头轻轻放在自己腿上,脱下最后一件干衣服盖在他身上。
借着微弱的光线,我第一次如此仔细地端详祁寒的脸。
那道剑眉,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,那道为他挡箭留下的新伤疤……
"祁寒……"
我轻抚他冰冷的脸颊。
"你一定要活下来……我命令你活下来……"
黑暗中,只有雨声和两人交错的呼吸声。
我紧紧握着祁寒的手,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的生命力传递给他。
10
黑暗。
无边的黑暗。
我在混沌中挣扎,仿佛溺水之人想要抓住一根浮木。
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闪回。
冷箭、地震、祁寒挡在身前被长剑刺中的画面……
"祁寒!"
我猛地睁开眼,惊叫出声。
山洞里寂静无声,只有滴水的声音在空荡的岩壁间回响。
我撑起身体,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重组般疼痛。
借着洞口透进的微光,我看到自己身上盖着祁寒的外袍,而本该躺在身边的人却不见踪影。
"祁寒?"
我的声音在颤抖,艰难地爬起来,踉跄着走到洞口张望。
外面雨已经停了,林间弥漫着潮湿的雾气。
远处传来不知名鸟类的啼叫,更显得四周空寂得可怕。
"祁寒!你在哪?"
我的喊声在山谷间回荡,没有回应。
一瞬间,无数可怕的念头涌入脑海。
祁寒是不是伤重不治……
是不是被野兽拖走了……
或者……
或者他是不是终于受不了我的任性,选择离开了……
我双腿一软,跪倒在洞口。
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。
我如何对祁寒呼来喝去,如何因迁怒而罚他三十大板,如何在祁寒重伤后仍要他随行狩猎……
"我真是个混账……"
我攥紧拳头,指甲深深掐入掌心。
一滴温热落在手背上,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。
紧接着是第二滴、第三滴……
压抑的抽泣声在山洞里显得格外清晰。
"你怎么能走……怎么能丢下我……"
我把脸埋进祁寒的外袍里,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那个人特有的冷冽气息。
"我知道错了……我真的知道错了……"
就在我哭得不能自已时,远处传来了枯枝被踩断的声响。
我猛地抬头,透过模糊的泪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林间走来。
祁寒。
他没穿上衣,精壮的上身缠满了用里衣撕成的布条,有些地方已经被血浸透。
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,手里还拿着几株刚采摘的草药。
看到跪在洞口的我,祁寒明显加快了脚步。
"殿下!您醒了!"
祁寒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切,三两步跑到我面前单膝跪下。
"是哪里不适吗?"
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,眼泪流得更凶了。
祁寒被我的反应吓到,手足无措地检查我是否受伤。
"殿下?您说话,是不是伤到哪里了?属下该死,不该留您一人在此……"
话未说完,我突然扑进祁寒怀里,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脖子,力道大得几乎让两人一起摔倒。
"我以为你走了……我以为你不要我了……"
我的声音闷在祁寒肩头,带着浓重的鼻音。
"我……我平时对你那么坏,你肯定恨死我了……"
祁寒浑身僵硬,双手悬在半空不敢触碰我。
他能感觉到怀中人的颤抖,听到那压抑的抽泣声,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。
"属下永远不会离开殿下。"
祁寒的声音低沉而坚定,终于小心翼翼地环住我的腰。
"属下只是去河边清洗伤口,顺便找些草药。"
11
我抬起头,这才看清祁寒身上的伤。
腹部剑伤被粗布条草草包扎,后背的板子伤重新裂开,右臂还有一道深可见骨的擦伤。
而最触目惊心的是那些旧伤疤,纵横交错,记录着这个暗卫多年来为我挡下的所有危险。
"疼吗?"
我颤抖着手指轻触祁寒腹部的绷带,那里已经渗出血色。
祁寒摇头,却在我触碰时不自觉地绷紧了肌肉。
我这才注意到祁寒的嘴唇因失血而苍白,额头上布满细密的冷汗。
"你骗人!"
我的眼泪又涌了出来。
"这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疼!"
祁寒抬手,犹豫了一下,最终轻轻擦去我脸上的泪水。
"殿下无恙,属下便不疼。"
这句话让我哭得更凶了。
我把脸重新埋进祁寒颈窝,像个孩子般抽噎。
"对不起……对不起……我以前不该那样对你……你明明……明明一直用性命保护我……"
祁寒的心跳漏了一拍。
七年来,他第一次被我这样紧紧拥抱,第一次听到这样真诚的道歉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小心翼翼地收紧了环抱的双臂。
"殿下无需道歉。保护您是属下的职责,更是……"
祁寒顿了顿,将"我的心愿"四个字咽了回去。
"更是我的荣幸。"
我抬起头,泪眼朦胧中看到祁寒深邃的眼睛里盛满了自己从未注意过的柔情。
这一刻,我突然明白了什么,却又说不清那究竟是什么。
12
"祁寒,答应我。"
我抓住祁寒的手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。
"以后不要再这样冒险了。你的命……你的命也很重要。"
祁寒凝视着我红肿的眼睛,郑重地点头。
"属下答应殿下。但有一件事,请允许属下不能从命。"
"什么事?"
"若再有危险,属下仍会挡在殿下身前。"
祁寒的声音轻却坚定。
"哪怕我死了,也要保护好您。"
这句话像一把重锤敲在我心上。
我猛地摇头:"不准说'死'字!我不要你死!我要你……我要你一直在我身边……"
祁寒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与甜蜜。
他轻轻将我扶起:"洞内阴冷,殿下不宜久跪。属下采了些草药,可以治疗跌打损伤。"
我这才注意到祁寒放在一旁的草药中,有几株正是宫中御医常用的疗伤圣品金线兰,生长在悬崖峭壁上,极难采摘。
"你……你是为了这个才受伤的?"
我指着祁寒右臂那道狰狞的伤口。
祁寒不置可否,只是小心地扶我回到洞内较干燥的地方,然后单膝跪地为我检查脚踝的扭伤。
我看着祁寒低垂的睫毛,那上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。
我忽然伸手抬起祁寒的下巴,强迫他与我对视。
"祁寒,看着我。我要你发誓,以后不会再为了我让自己陷入危险。"
祁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眼神却坚定不移。
"殿下,恕难从命。"
"你!"
我气结,却在看到祁寒身上的伤时泄了气。
"至少……至少告诉我你的伤怎么样了?"
祁寒轻轻摇头:"皮肉伤而已,不碍事。倒是殿下,可有头晕恶心?从山坡上滚落时,属下虽尽力护着,但难保没有磕碰。"
我摇头,突然想起什么:"你的信号箭呢?我们得通知其他人来救援。"
"在逃跑中遗失了。"
祁寒检查着我的手臂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。
"不过殿下放心,属下已经留下了暗卫标记,最迟明日就会有人找到这里。"
13
一阵冷风吹进山洞,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。
祁寒立刻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我肩上。
"那你呢?"
我看着祁寒的上身,那些伤痕在昏暗的光线下更显狰狞。
"属下不冷。"
我撇嘴,突然拉开衣襟。
"那我们一起披着。"
祁寒如临大敌般后退。
"殿下!这不合规矩!"
"什么规矩不规矩的!"
我强硬地拉过祁寒,将一半衣袍搭在他肩上。
"这是命令!"
两人靠在一起的瞬间,祁寒的身体僵硬如石。
我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肌肉和略微加快的心跳。
洞外暮色渐沉,最后一缕阳光透过缝隙照在祁寒轮廓分明的侧脸上。
我突然发现,这个总是沉默站在阴影中的暗卫,原来生得这样好看。
"祁寒……"我轻声唤道。
"殿下?"
"谢谢你……没有丢下我。"
祁寒转过头,深邃的眼眸在暮色中如星辰般明亮。
"永远不会。"
夜色渐深,我靠在祁寒肩头沉沉睡去。
祁寒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,让我睡得更舒服些,自己则保持警醒,一手轻按剑柄,目光始终盯着洞口方向。
月光洒在我熟睡的脸上,祁寒终于敢用目光细细描摹我的眉眼。
七年守护,今夜才敢这样近地看着我。
"殿下……"
祁寒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呢喃。
"属下怎舍得离开……"
14
夜半时分,山洞内的温度骤降。
祁寒警觉地睁开眼,发现靠在自己肩头的我正在微微发抖。
"殿下?"
祁寒轻声唤道,手指刚触到我的额头就被那异常的温度烫得一颤。
我双眼紧闭,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,嘴唇干裂。
"冷……好冷……"
祁寒立刻脱下自己仅剩的外衣盖在我身上,又将我往火堆旁挪了挪。
"殿下,这样会好一点吗?"
我在迷糊中摇头,牙齿不住打颤。
"还……还是冷……"
祁寒眉头紧锁。
火堆已经快要熄灭,洞外风雨又起,所有能盖的衣物都已经用上。
他犹豫片刻,终于伸出双臂,小心翼翼地将我拥入怀中。
"冒犯了……"
祁寒低声呢喃,将我冰凉的手拢在自己掌心揉搓。
我仿佛找到了热源,本能地往祁寒怀里钻,额头抵在他赤果的胸膛上。
祁寒浑身一僵,随即更加用力地抱紧我,试图用自己的体温驱散那渗入骨髓的寒意。
"祁……祁寒……"
我在昏沉中呓语。
"别……别走……"
祁寒的心猛地揪紧。
"属下在。属下不会走。"
他轻轻拍着我的背,像哄孩子一般低声安抚。
"睡吧,殿下,属下守着您。"
我似乎听懂了,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,双手却仍死死抓着祁寒的手臂不放。
祁寒借着微弱的火光注视怀中人不安的睡颜,第一次允许自己用手指轻轻梳理那散乱的黑发。
"殿下要快点好起来……"
祁寒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。
"属下……不能失去您……"
一整夜,祁寒都保持着这个姿势不敢动弹,生怕惊扰了我难得的安睡。
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,我的体温终于降了下来,呼吸也变得平稳。
祁寒长舒一口气,额头抵在我的发顶,闭眼感受这一刻难得的亲近。
15
晨光透过洞口照进来时,祁寒先醒了。
他低头看着仍在自己怀中熟睡的我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柔软。
我的脸已经恢复了正常的颜色,长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,嘴角微微上扬,似乎做了什么好梦。
祁寒忍不住用指尖轻触我的眉心,随即像是被烫到般迅速收回。
他深吸一口气,轻轻将我放平在地上,自己则迅速退到三步开外。
"尊卑有别……"
祁寒低声告诫自己,将那些越界的念头狠狠压下。
他整理好我身上的衣物,确保看不出被人拥抱过的痕迹,然后重新变回那个沉默寡言的暗卫,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未曾发生。
远处传来马蹄声和人声,祁寒立刻警觉地站到洞口,手按剑柄。
当看清来人是二皇子钟离瑞带领的搜救队伍时,他紧绷的肩膀才略微放松。
"三弟!"
钟离瑞翻身下马,快步冲进山洞,看到刚被吵醒、还揉着眼睛的我时,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
"谢天谢地,你没事!"
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,看到钟离瑞时眼睛一亮。
"二皇兄!"
钟离瑞一把将我搂入怀中,力道大得几乎让人窒息。
"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?整整找了你一夜!"
我被抱得有些喘不过气,却还是笑着拍拍钟离瑞的背。
"我没事,多亏了祁寒……"
话说到一半,我突然转头寻找祁寒的身影,却发现原本应该在身旁的暗卫已经不见踪影。
我的眼神暗了暗,随即对钟离瑞身后的太医道。
"祁护卫受了重伤,请太医务必好好为他诊治。"
钟离瑞的笑容僵了一瞬,随即恢复如常。
"这是自然。来人,送三殿下回宫。"
说着就要亲自抱我上马。
我却摇摇头:"我自己能走。"
我站起身,虽然脚步还有些虚浮,却坚持自己走出了山洞。
阳光下,钟离瑞注意到我频频回头张望。
顺着我的视线看去,只见树影间隐约有一道黑影闪过。
那是祁寒,如往常一样隐在暗处守护。
钟离瑞眯起眼睛,将这一幕记在心里。
他上前扶住我的手臂,状似无意地问。
"三弟与那暗卫……在山洞里可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?"
我的脸突然红了:"没、没什么。就是……他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。"
说着又回头看了一眼,补充道。
"他是个很好的护卫。"
钟离瑞笑容不减,眼神却冷了下来。
"是吗?那真是……难得。"
他招手唤来心腹,低声吩咐了几句,那人立刻朝祁寒消失的方向走去。
16
回宫的马车上,我靠在窗边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身上祁寒的外袍。
昨夜模糊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。
那双有力的臂膀,那个温暖的怀抱,还有那句"属下不会走"的低语……
"殿下,喝点热茶吧。"
钟离瑞递来一杯参茶,打断了我的思绪。
我接过茶杯,突然问道:"二皇兄,祁寒……他会得到妥善治疗吧?"
钟离瑞的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。
"当然。不过是个暗卫罢了,三弟何必如此挂心?"
"他救了我的命。"
我认真地说。
"不止一次。"
钟离瑞盯着我看了片刻,忽然笑道。
"三弟真是心地善良。不过……"
他压低声音。
"你要记住,暗卫终究是暗卫,主仆有别。有些界限……不可逾越。"
我一怔,低头喝茶掩饰自己的不自然。
"二皇兄说笑了。"
而此时,在队伍末尾的马车里,祁寒正忍受着太医为他清理伤口带来的剧痛。
钟离瑞派来的侍卫站在一旁,冷眼旁观。
"祁首领好本事啊。"
侍卫讥讽道。
"单独与三殿下相处一夜,就让他如此挂念你的伤势。"
祁寒面无表情地任太医包扎,仿佛没听见这话。
"二殿下让我转告你。"
侍卫俯身在祁寒耳边低语。
"记住自己的身份……什么该做,什么不该做,你应当晓得……"
祁寒的眼神骤然变冷,手指微微收紧,却终究什么也没说。
当马车经过三皇子的轿辇时,他忍不住透过缝隙看了一眼。
我正望着窗外发呆,侧脸在阳光下如玉般温润。
祁寒轻轻按住自己包扎好的伤口,那里还残留着我昨夜紧抓的温度。
主仆有别,云泥之分……这些他比谁都清楚。
可有些感情,一旦萌芽,就再难压抑。
就像此刻,他明明痛得浑身发冷,心里却因为我一句关心的嘱咐而暖得发烫。
17
"祁寒呢?"
我拦住一个小太监,手里紧紧攥着那瓶从母妃那里求来的御用祛疤膏。
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:"回、回三殿下,祁首领在、在西院的暗卫居所养伤……"
我不等他说完就大步朝西院走去。
自从回宫后,我已经三天没有见到祁寒了。
之前无论受多重的伤,他都能第二天就站在我面前复命。
这次却消失了整整三天,难道是伤得太严重了?
想到这里,我内心不安,打算亲自去看看他伤势如何。
……
来到西院。
我推开门,院子里空无一人,只有里面一间屋子隐约透出光亮。
"祁寒?"
我轻轻叩门,却无人应答。
我等了几息,终于忍不住一把推开门——
烛光下,祁寒正背对着门口坐在床沿,上身赤果,手中拿着药瓶,显然正在给自己上药。
听到开门声,他猛地转身,看清来人后立刻单膝跪地。
"殿下!"
这一跪牵动了伤口,祁寒的眉头及不可察地皱了一下,却仍保持着恭敬的姿势。
"快起来!"
我几步上前,伸手去扶。
"这么重的伤还行什么礼!"
祁寒却固执地不肯起身。
"礼不可废,尊卑有别,属下不敢逾矩。"
我的手僵在半空。
烛光下,祁寒的上身一览无余。
宽厚的肩膀,结实的胸肌,宽窄的腰线……
这本该是一具完美的身躯,却被纵横交错的伤疤破坏。
最新的是腹部那道剑伤和后背的板子伤,已经结痂却仍显狰狞。
更早的伤疤则是泛着白,记录着这些年他为保护我而付出的代价。
"你……"
我的喉咙发紧。
"你一个人怎么给背后的伤上药?"
祁寒低头:"属下自有办法,不劳殿下挂心。"
18
我抿了抿唇,突然在床边坐下,拍了拍身旁的位置。
"过来,我帮你上药。"
祁寒猛地抬头,眼中闪过一丝慌乱。
"殿下万万不可!这、这不合适……"
"这是命令。"
我拿出那瓶祛疤膏。
"母妃说这个效果最好,不会留疤。"
祁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终于缓慢起身,却不敢真的坐到我身边,只是垂首站在一旁。
"殿下将药给属下即可,属下自己……"
"祁寒!"
我提高了声音。
"你是要违抗我的命令吗?"
祁寒的身体僵了僵,终于一步步挪到床边,背对我坐下。
这个姿势让他紧绷的背部线条更加分明,也使得那些伤疤更加触目惊心。
我沾了一点药膏在指尖,轻轻涂在祁寒背部的伤口上。
我的动作小心翼翼,生怕弄疼了他。
当指尖触到那些凸起的疤痕时,祁寒的肌肉明显绷紧了。
"疼吗?"
我凑近了些,对着刚上过药的伤口轻轻吹了吹。
"唔……"
祁寒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,手指深深掐入手心。
我顿时慌了。
"我太用力了吗?那我轻一点……"
我说着,更加放柔了动作,指尖如羽毛般轻轻扫过那些伤痕。
祁寒的呼吸明显粗重起来,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我看不到的是,他下面已经起了反应,将裤子顶出一个尴尬的弧度。
这时候祁寒有些庆幸晚上太黑,穿的黑裤,殿下应该看不出。
"属下没事……"
"你的声音怎么哑了?"
我一边上药一边担忧地问。
"还出了这么多汗……是不是很痛?"
祁寒死死咬住牙关。
"不……不是痛……属下只是……有些累了。"
"马上就好。"
我加快动作,将最后一道伤疤也涂上药膏。
"母妃说这个药要连续用七天,疤痕才会彻底消失,以后每天我都来给你上药。"
祁寒的身体明显颤了一下。
"殿下!这、这不合适……"
"有什么不合适的?"
我不以为然的说道。
"你为我挡剑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合适?"
我说着,还顺手拍了拍祁寒的肩膀。
"好了,转过来,前面的伤还没上药呢。"
祁寒的瞳孔微微放大:"殿下,前面的伤……属下可以自己……"
"转过来。"
我的声音软了下来,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。
"这是命令。"
祁寒深吸一口气,缓慢转身,却刻意弓着身子掩饰下身的异样。
我不疑有他,专注地为他腹部的剑伤上药。
19
这个角度,我能清晰地看到祁寒紧绷的腹肌和人鱼线,还有那些不知何时留下的伤痕。
"你身上……怎么这么多伤……"
我的声音有些发抖。
"都是我害的吗?"
祁寒摇头:"保护殿下是属下的职责和……荣幸。"
他说最后两个字时声音极轻,却带着不容错认的真诚。
我的眼眶有些发热。
我低头为祁寒上药,发丝垂落,扫在祁寒的皮肤上,引起一阵细微的战栗。
当我的手指不小心擦过祁寒的胸前红点时,他猛地倒吸一口冷气。
"抱歉。我是不是又弄疼你了?"
我脸上有几分慌乱。
祁寒的呼吸已经完全乱了,汗水顺着脖颈流下,在烛光中闪烁着暧昧的光泽。
"殿下……属下……想休息了……"
我这才注意到祁寒异常发红的脸和急促的呼吸。
我赶紧收起药瓶:"好,你好好休息,明日我再来看你。"
走到门口,我又回头补充道。
"记住,以后上药都要等我,我亲自帮你上药,这样好得快。"
祁寒低头应是,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。
直到我的脚步声完全消失,他才如释重负地倒在床上。
祁寒一只手覆上自己的额头,另一只手则不受控制地向下探去……
"一次就这么要命……以后可怎么熬……"
祁寒苦笑着自言自语。
"我引以为傲的忍耐力在殿下面前……溃不成军……"
20
接下来的几天,我每天准时前来为祁寒上药。
祁寒从一开始的浑身僵硬到渐渐能够放松,却始终无法控制身体对我触碰的本能反应。
每次那双柔软的手在他身上游走,每一次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皮肤,都像是一场甜蜜的酷刑。
而我则越来越熟练,动作越来越轻柔,有时甚至会一边上药一边跟祁寒闲聊。
我喜欢看这个平日里冷峻的暗卫在我面前逐渐卸下防备的样子,喜欢看他因我的触碰而微微发抖的反应。
尽管我天真的以为那只是因为疼痛……
"好了!"
第七天,我帮祁寒的最后一道疤痕涂上药膏,满意地端详着自己的成果。
"母妃果然没骗我,这些疤真的淡了很多。"
祁寒沉默地穿上衣服,心中竟有一丝不舍。
这七天的亲密接触,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奢望。
"不过还是有点痕迹……"
我突然伸手撩开祁寒的衣领,指尖轻触他锁骨下方的一道旧伤。
"这里好像没什么效果。"
祁寒如触电般后退一步:"殿下,属下已经痊愈,不必再劳烦殿下了……"
我撇撇嘴:"好吧,不过你要答应我,以后受伤了一定要告诉我,不许再一个人躲起来偷偷上药!"
祁寒低头应是,心中却暗道这承诺有多危险……
再这样下去,他怕自己有一天会控制不住,做出逾越之举……
我满意地拍拍手:"这些伤应该很快就会好的。"
说着,我突然凑近祁寒,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。
"你真的不会食言吗?"
祁寒的喉结滚动了一下,声音沙哑:"属下……不会。"
"那就这么说定了!"
我笑着转身离去,没看到身后祁寒凝视我的眼神中,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与痛苦。
21
御花园里,我正与几位近臣闲聊。
祁寒如常隐在暗处,却将每一句话都听得清清楚楚。
"听说天山雪莲近期要开花了?"
我捻着一颗葡萄,眼中闪着好奇的光芒。
"太医院的老头子说百年一开的雪莲能治百病解万毒,可是真的?"
礼部侍郎点头:"确有此事。不过那天山终年积雪,峭壁险峻,更有猛兽守护,寻常人上去就是送死啊。"
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,不由得想到了祁寒的一身伤。
"要是能得一株就好了……"
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入祁寒耳中,却像一颗种子,在他心里生根发芽。
当晚,祁寒罕见地主动现身,在我就寝前单膝跪地。
"殿下,属下有一请求。"
我放下手中的茶杯,闻言惊讶地看着他。
"祁寒?你怎么这时候出来了?"
我挥手示意宫人退下。
"什么事这么郑重?"
祁寒低着头,声音平稳:"属下想告假五日。"
"吿假?"
我的内心有几分讶异。
"你……你从未请过假啊。"
我站起身,走到祁寒面前蹲下,试图看清他低垂的脸。
"是伤还没好吗?还是家里有事?"
祁寒不动声色地后撤半步。
"只是……有些累了,想休息几日。"
我咬了咬下唇。
我知道祁寒在说谎。
七年来,他从未喊过一声累,哪怕重伤高烧也坚持值守。
现在突然请假,必定有重要原因。
"好……"
我强压下心头的不舍与疑惑,故作轻松地挥挥手。
"准了。你也该好好休息一下。"
祁寒重重叩首:"谢殿下恩典。"
起身时,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多停留了一瞬,仿佛要将这张脸深深烙进心底。
我被这眼神看得心头一颤,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祁寒已经如来时一般无声地消失在阴影中。
22
次日清晨,我一醒来就唤道:"祁寒!"
没有回应。
我才恍然记起,祁寒告假了。
一连三日,我都心神不宁。
夜里惊醒时第一反应就是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……却总是落空。
"不就是个暗卫吗……"
我自言自语,却忍不住问身边太监。
"祁护卫可有说何时回来?"
太监摇头:"祁大人离宫前只说到期自会归来。"
……
第四日夜里,我辗转难眠。
窗外电闪雷鸣,暴雨倾盆。
我索性起身来到窗前,望着被雨水模糊的夜色出神。
"祁寒……你到底去哪了……"
我轻声呢喃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窗棂。
就在这时,宫门外传来一阵骚动。
我心头一跳,顾不得穿鞋就冲了出去。
几名侍卫正抬着一个血人匆匆往里走。
那人一身黑衣已经被血浸透,右手却死死攥着一个包袱,指节因用力而发白。
"祁寒!"
我的尖叫声划破夜空。
被抬着的人微微动了动,艰难地抬起头。
那张向来冷峻的脸此刻惨白如纸,嘴角还挂着血迹,却在看到我的瞬间,眼中闪过一丝光亮。
"殿……下……"
祁寒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。
我扑到担架前,双手颤抖着不敢碰他。
"怎么会这样?谁伤的你?你这些天去哪了?"
祁寒没有回答,只是用尽全身力气举起那个染血的包袱。
"给……殿下……"
包袱散开,露出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,即使在血腥中也散发着清冽的香气。
花瓣上还沾着未化的雪粒,在宫灯下熠熠生辉。
我如遭雷击,猛地想起几日前自己随口说的话。
【要是能得一株就好了……】
"你……你去天山了?"
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"就为了这个?"
祁寒的嘴角微微上扬,似乎想笑,却咳出一口黑血。
"殿下……想要……我就想尽办法……"
说完这句话,他的手无力地垂下,眼睛也闭上了。
"祁寒!祁寒!"
我慌乱地拍打他的脸。
"不准睡!太医!快传太医!"
23
太医院院首匆匆赶来,检查后脸色凝重。
"殿下,祁护卫身中剧毒,又有多处致命伤,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。这毒……似乎是雪山毒貂所致,无药可解啊。"
我眼前一黑,差点栽倒。
我死死抓住太医的衣袖:"救他!用最好的药!那雪莲……对了,雪莲不是能解万毒吗?用雪莲救他!"
太医面露难色:"殿下,百年雪莲珍贵无比,是难得的贡品……"
"我命令你用它救祁寒!"
我几乎是吼了出来。
"现在!立刻!"
太医被这从未有过的失态吓到,连忙让人去煎药。
我跪在祁寒榻前,握住那只冰冷的手,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。
"傻子……你这个傻子……"
我哽咽着说。
"我要雪莲是想给你治伤啊……你怎么能……怎么能为了这个去送死……"
祁寒静静地躺着,胸口微弱的起伏是唯一显示他还活着的迹象。
我将额头贴在他手背上,无声地哭泣。
不知过了多久,太医端着药碗进来。
"殿下,雪莲药煎好了。"
我亲自接过药碗,小心翼翼地扶起祁寒的头,将药汁一点点喂进去。
药从嘴角流了出来,我不厌其烦地擦拭,继续喂。
"喝下去……求你了……"
我的声音破碎不堪。
"你答应过不会离开我的……你答应过的……"
一碗药喂了半个时辰。
终于,祁寒的喉结微微滚动,咽下了最后一口。
我精疲力尽地靠在榻边,却仍紧紧握着祁寒的手不放。
窗外,暴雨渐歇,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。
"殿下……"太医轻声劝道,"您该休息了。"
我摇头:"我要守着他。"
我的目光落在祁寒惨白的脸上,声音轻得像羽毛。
"这次……换我守护你。"
寝殿外,二皇子钟离瑞静静站立,将一切尽收眼底。
他的眼神阴晴不定,最终化为一声冷笑,转身离去。
而在榻上,无人注意到祁寒的手指,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。
24
第四天,祁寒终于恢复了意识。
他艰难地睁开眼,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聚焦。
我趴在榻边睡着了,一只手还牢牢抓着他的手,另一只手垫在脸颊下。
那张总是光彩照人的脸此刻憔悴不堪,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。
祁寒心头一颤,想抬手触碰那张脸,却牵动了胸口的伤,忍不住闷哼一声。
这细微的声响立刻惊醒了我。
我猛地抬头,布满血丝的眼睛对上祁寒的视线,瞬间睁大。
"祁寒?!"
我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。
"你……你醒了?"
祁寒想说话,却只发出一个气音。
我手忙脚乱地倒了杯水,小心翼翼地托起他的后颈,将杯沿送到他唇边。
"慢点喝……"
我的声音在发抖。
"太医说你要是今天再不醒就……"
水滋润了干裂的喉咙,祁寒终于能出声。
"殿下……守了多久?"
"四天。"
我放下杯子,突然一拳捶在祁寒肩上,力道却轻得像羽毛。
"你混蛋!为什么要去天山!为什么要冒这个险!你连命都不要了吗?!"
说着说着,我的声音哽咽起来,眼泪夺眶而出。
在祁寒还没反应过来前,我已经扑进他怀里,脸埋在他颈窝处,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。
祁寒浑身僵硬,双手悬在半空不敢碰我。
"殿下……这不合规矩……"
"去他的规矩!"
我抬起头,通红的眼睛瞪着祁寒。
"你都差点死了!还跟我讲规矩?!"
祁寒被这眼神刺痛,轻声道:"因为……殿下想要雪莲……"
"所以你就去送死?!"
我的声音又拔高了。
"你知道我看到你浑身是血被抬回来时有多害怕吗?!你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?!"
祁寒垂下眼:"属下……知错。"
我深吸一口气,勉强平复情绪。
"那个雪莲……我用在你身上了。"
祁寒猛地抬头,眼中满是震惊。
"什么?那百年雪莲……用在属下身上?不……殿下,那太珍贵了,属下这等低贱之人怎配……"
"闭嘴!"
我用手指按住祁寒的嘴唇,眉头紧皱。
"任何珍贵的东西都没有你重要。那些都是死物,对我而言……"
我的声音轻了下来。
"你才是最珍贵的。"
祁寒的瞳孔微微扩大,整个人仿佛被雷击中般呆住了。
我能感觉到他呼吸变得急促,按着的嘴唇也在轻轻颤抖。
25
"可是……"
祁寒还想说什么。
"没有可是。"
我收回手。
"况且我想要天山雪莲,本来就是为了给你用的。现在正好……"
"给……给我?"
祁寒彻底震惊了,声音都变了调。
"殿下从一开始就是为属下……"
我别过脸,耳尖泛红:"你总是受伤……太医院的老头子说雪莲能治百病解万毒,我就想……"
祁寒的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。
七年来,他习惯了默默付出,习惯了隐忍克制,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得到这样的回应。
一股热流从心底涌出,冲得他眼眶发热。
"殿下……"
祁寒挣扎着要起身行礼。
"属下……誓死效忠……"
我按住他的肩膀:"别动!伤口会裂开的!"
我眼珠一转,突然问道,"既然你这条命是我的,那么你的身体是不是也是我的?"
祁寒瞬间僵住,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。
他不敢看我的眼睛,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我凑近了些,近到能感受到祁寒紊乱的呼吸。
"既然你的身体也是我的,那么以后你就好好保护它,不要再受伤了。"
我认真地说。
"不然我会很不高兴。"
祁寒愣住了,随即意识到自己刚才想歪了什么,顿时羞得无地自容,连耳根都红透了。
他既感动于我的关心,又羞愧于自己龌龊的念头,只能低声道。
"属下……遵命。"
我看着他这副模样,忽然笑了。
26
我伸手轻抚祁寒胸前新包扎的伤口,动作轻柔得像对待珍宝。
"这里……还疼吗?"
祁寒摇头,却在我指尖划过时不由自主地绷紧了肌肉。
我注视着他,眼神渐渐变得深邃。
忽然,我俯下身,轻轻吻在那处伤口上。
祁寒倒吸一口冷气,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冲向了那个被亲吻的地方。
我的唇柔软温热,隔着纱布也能感受到那份小心翼翼的珍视。
"殿……下……"
祁寒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。
我抬起头,眼中闪烁着祁寒从未见过的光芒。
两人的脸近在咫尺,呼吸交融。
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。
"祁寒……"
我轻唤他的名字。
祁寒屏住呼吸,看着我慢慢靠近。
当两人的唇终于相触时,他闭上了眼,一滴泪从眼角滑落。
这个吻很轻,像羽毛拂过,却让祁寒浑身战栗。
我的唇有些干,却出奇的温暖。
他不敢动,任由我主导这个生涩的亲吻,生怕一动就会惊醒这场美梦。
分开时,我的脸红得像朝霞,却还强装镇定。
"这……这也是惩罚。罚你不爱惜我的东西。"
祁寒的眼中盛满柔情,轻声道:"属下……甘愿受罚。"
我这才满意地笑了,重新握住他的手。
"再睡会儿吧。我……我在这儿陪你。"
祁寒摇头:"殿下该休息了。您看起来……"
"闭嘴,这是命令。"
我霸道地说,却掩饰不住声音里的疲惫。
"我要看着你睡。"
祁寒无奈,只好闭上眼睛。
我的手还握着他的手,温度从相触的皮肤传来,让我心口发烫。
我看着祁寒的睡颜,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描摹他的眉骨。
幸好,他还活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