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要把这张皮囊,生生套在自己身上。他深吸了一口冰冷潮湿、带着死亡气息的空气,
强行压下胃里翻腾的不适感。这是命令。军统的命令。他没有选择。他像一道真正的影子,
贴着湿漉漉的砖墙移动,动作轻巧得没有发出一丝声响。
绕过正门昏黄的灯光和打着哈欠的伪军守卫,
他熟稔地找到后院墙根一处被茂密藤蔓半掩着的、早已被岁月侵蚀得松动的砖块。
手指探入冰冷滑腻的缝隙,几块青砖被无声地卸下,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钻过的狭窄洞口。
他像蛇一样滑了进去,落在院内松软的泥地上,溅起的泥点沾湿了裤脚。后院里一片死寂,
只有雨点打在芭蕉叶和屋顶瓦片上的单调声响。空气中那股铁锈味似乎更浓了,
还混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腥,像腐败的花朵。鹞子像壁虎一样紧贴着冰冷的墙壁,
快速穿过回廊,目标明确——二楼那间位于走廊尽头、门楣上雕刻着繁复花纹的书房。
那是张敬尧的权力核心,也是情报指令里明确提到的“身份接管点”。钥匙插进锁孔,
发出细微的“咔哒”声,在寂静的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。他轻轻旋动,推开沉重的橡木门。
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血腥味,混杂着昂贵的雪茄烟丝和旧书纸张的霉味,猛地扑面而来,
呛得鹞子喉头发紧。书房内一片狼藉。昂贵的波斯地毯上,
几本散落的大部头书籍浸泡在深色的、尚未完全凝固的液体里。一张红木椅子翻倒在地,
椅腿断裂。巨大的红木书桌后面,那张象征着张敬尧身份的高背皮椅背对着门口,椅背顶端,
隐约可见一绺被发蜡固定得纹丝不乱的、油亮的黑发。成功了?鹞子心中微微一松,
任务简报里的画面似乎得到了印证。他反手轻轻关上门,将外面的雨声和寒意隔绝。
脚下踩到了什么粘稠的东西,低头一看,是血。暗红色的血,在地毯绒面上蜿蜒,
一直延伸到书桌后面。他屏住呼吸,一步步走近书桌,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,
又像踏在烧红的烙铁上。他需要确认,需要亲眼看到那张脸。
就在他距离书桌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