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亲手接过那枚冰冷的青天白日勋章,沉甸甸的,带着硝烟和死亡的气息。
那枚勋章至今还锁在他公寓衣柜最底层的铁盒里,连同他们唯一的合影,
那是他不敢触碰的深渊。而此刻,这张照片却像一个从地狱最深处爬出来的恶鬼,
狞笑着撕碎了所有自欺欺人的哀思。照片右下角,
一行打印的冰冷小字如同毒蛇的信子:“目标:白鸽。本名:林晚。
职务:76号机要室主任。”香烟从他僵硬的手指间滑落,掉在布满灰尘的水泥地上,
微弱的红光挣扎了几下,彻底熄灭。“……收到。”顾慎行的声音响起,
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过喉咙,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般的艰难。他猛地站起身,
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锐响。他没有再看那张照片,也没有看阴影中的“老板”,
只是动作僵硬地将那张印着林晚冰冷面孔的文件纸塞回档案袋,手指用力到指节泛白。
他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军装外套,转身走向那扇沉重的、隔绝着外面风雨的铁门。
背影挺直依旧,却透着一股被无形重物压垮的僵硬。铁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拢,
隔绝了地下室那令人作呕的气息,也将那个名为“林晚”的幽灵,
彻底释放到了他冰冷而混乱的世界里。雨水冰冷地砸在脸上,带着黄浦江特有的腥咸水汽。
顾慎行没有撑伞,任凭雨水浸透衬衫,贴在皮肤上,带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。
他需要这冰冷,需要这刺痛,
来对抗脑子里疯狂旋转的轰鸣和那张照片带来的、足以撕裂灵魂的剧痛。殉国?白鸽?林晚?
这三个词在他脑中疯狂碰撞,如同碎裂的镜片,每一片都折射出截然不同却又同样刺目的光,
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切割得支离破碎。他需要亲眼看见。
需要一双属于“寒鸦”而非顾慎行的眼睛,去刺穿这荒谬绝伦的迷雾。三天后,
极司菲尔路76号。这座由花园洋房改造而成的魔窟,即使在阳光最好的午后,
也散发着一种阴鸷、潮湿、令人脊背发凉的气息。高墙电网森严,门口持枪的警卫眼神凶狠,
像两尊择人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