像几块冰冷的石头,沉甸甸地压在他的指关节上,硌得生疼。“抱歉,
”主治医生疲惫地推了推眼镜,镜片后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职业性的无奈和深藏的同情,
“病因还不明确,属于罕见范畴。我们能做的,就是尽量对症支持,
延缓发展……”后面的话,周正一个字也没听清。那声音嗡嗡的,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,
遥远而模糊。他全部的感官,都死死钉在几步之外那个小小的身影上。治疗室里,
他们的女儿朵朵,正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康复师扶着,试图让她站立。那两条细瘦的小腿,
曾经那么欢快地蹬踹过,像刚学会游泳的小青蛙,充满了生命的活力。可现在,
它们却像两根失去了弹性的橡皮筋,僵硬地绷直,膝盖诡异地内扣着,
脚踝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别扭地扭曲。每一次康复师小心翼翼地试图掰动那僵硬的关节,
朵朵的小脸就痛苦地皱成一团,喉咙深处挤出小兽般细弱无助的呜咽。那声音不大,
却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子,在周正的心头反复地、缓慢地切割。妻子林晚就蹲在朵朵旁边,
一只手紧紧握着女儿冰凉的小手,
另一只手徒劳地想去抚平朵朵腿上那异常绷紧、扭曲的肌肉线条。
她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,肩膀微微耸动着,极力压抑着什么。周正走过去,
挨着她蹲下,手臂环住她瘦削的肩。她的身体在他怀里猛地一颤,像绷紧的弦,随即,
那压抑的呜咽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,变成破碎的、浸透骨髓的悲鸣。
温热的泪水砸在他的手背上,烫得吓人。夜色浓稠得化不开,像一团黏腻的墨汁,
糊住了整个城市。周正拖着灌了铅的双腿推开家门,客厅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壁灯,
光线勉强勾勒出沙发上蜷缩的人影。林晚背对着他,肩膀单薄得像是风一吹就会折断。
电视屏幕幽幽地亮着,没有声音,只有光怪陆离的画面无声地闪烁、跳跃,
映在她失神的侧脸上,明明灭灭。“朵朵睡了?”周正的声音干涩沙哑,
像是砂纸摩擦过喉咙。林晚没有回头,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一下头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