艰难地抬起头。雨水冲刷着他惨白的脸,嘴角挂着一缕刺目的猩红,又被雨水迅速冲淡。
他浑浊的眼睛在黑暗中艰难地搜寻,当目光终于捕捉到墙角阴影里我的轮廓时,
那眼中竟猛地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,一种混合着绝望、疯狂和最后希望的火焰。
他猛地伸出手,那只沾满泥污和血水的手,用尽残存的生命力,朝我这边死命地伸过来,
五指痉挛地张开,似乎要抓住什么虚无缥缈的稻草。
“嗬…嗬…” 破碎的、带着血沫的喘息声从他喉咙深处挤出,微弱得几乎被雨声淹没。
我纹丝未动。袖中的手指却已悄然攥紧,指甲深深陷入掌心,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感,
强迫自己维持着“夜莺”应有的、近乎冷酷的旁观姿态。手电光柱猛地扫了过来,
刺眼的白光短暂地照亮了他伸出的手,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点即将熄灭的火焰。
他嘴唇剧烈地翕动着,喉咙里发出更加艰难的咯咯声,拼尽最后一丝气力,
将几个破碎的词语挤出牙缝,
都裹着浓重的血腥气:“重庆…有变…‘竹叶青’…你的…真实代号…是…”话语戛然而止。
就在这生命之火彻底熄灭前的瞬间,那只伸出的手猛地向前一探,以一个极其隐蔽的角度,
将一个小小的、冰冷的、带着他体温和雨水湿滑触感的硬物,
狠狠塞进了我微微敞开的呢子大衣下摆!几乎是同一刹那,
追上来的宪兵粗暴地踢开了他的身体,靴子踏在积水里,溅起大片水花。
手电光无情地打在他失去生息的脸庞上。“死んだ!(死了!)”一个宪兵粗声粗气地报告。
另一个宪兵用手电光警惕地扫向我这边角落的阴影。强光刺目,我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,
抬起一只手遮挡光线。“誰だ?(谁?)”质问声带着怀疑。我放下手,伞面随之抬高,
露出了脸庞。雨水顺着发梢流下,滑过冰冷镇定的面颊。我用流利、平静,
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被打扰了的不耐烦的日语回答:“柳明烟。刚结束高桥大佐的晚宴,
正要回家。”宪兵的手电光在我脸上停留了几秒,似乎在辨认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