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镜与玉坠1941年,我被军统抓捕时故意暴露身份。 审讯室里,
军统站长段云樵擦拭着眼镜冷笑:“陈墨砚,你这种共党我见多了。
” 我沉默等待接头人老周的暗杀行动,却见他推门而入。 “段站长,我来协助审讯。
”老周微笑着站到段云樵身后。 段云樵突然开口:“知道我为什么留你一命吗?
” 他指着墙上带血青玉镇纸:“因为你父亲,是我亲手处决的。”锡城的梅雨天,
湿得让人骨头缝里都能拧出黑水来。那是民国三十年的深秋,空气黏腻得如同裹尸布,
沉重地压在每一个活着的人胸口。我坐在“听雨轩”二楼临窗的老位置,
面前一盏碧螺春早已凉透,浮着几片沉底的茶叶,像溺毙的虫豸。窗外,
浑浊的河水流过石桥墩子,带起沉闷的呜咽。几艘乌篷船有气无力地泊在岸边,
船篷被雨水浸透,颜色深得像凝固的血。石板路上行人稀疏,
偶有穿着土黄军服的日本兵皮靴踏过积水,溅起泥点,那咔哒咔哒的脆响,
一下下敲在人心上。茶楼里光线昏暗,只有几缕天光从蒙尘的雕花木窗格里艰难地透进来。
说书先生沙哑的喉咙里正挤出《水浒》林冲夜奔的段子,惊堂木拍在油腻的条案上,
声音闷闷的,激不起半点波澜。空气里弥漫着廉价烟丝、霉变木头和若有若无的汗酸味。
我捏起一枚瓜子,指尖微微用力,“咔”一声轻响,瓜子壳裂开。
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大堂,几个茶客神色萎靡,各自守着一壶残茶。角落阴影里,
那个穿着半旧灰色长衫的男人,今天第三次端起茶碗,碗底轻轻磕在桌面上,
发出短促而清晰的“笃”声。那是约定的信号,危险的信号。军统的狗,已经围上来了。
我端起凉透的茶碗,送到唇边,借碗口的遮掩,视线迅速扫过楼梯口和通往后面天井的窄门。
两个穿着青布短打的汉子,一左一右,看似懒散地靠着柱子,眼神却像淬了毒的钩子,
钉子一样钉在我身上。门口那个卖香烟的小贩,竹篮里露出的“哈德门”烟盒码得过分整齐,
他低头摆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