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保底插三千个,少一个扣五毛。”第一天下来,他的指尖被元件扎出十几个小血点,
眼睛涩得像进了沙。收工时组长拿着计数器在他工位前站定,眉头拧成疙瘩:“才两千一?
明天再这样就滚蛋。”宿舍在厂房顶楼,八个人挤在十二平米的铁皮房里,
电扇转起来吱呀作响。四川仔居然也在这,正蹲在床脚啃鸡爪:“我就说嘛,咱们这种人,
到头来还得靠工厂收留。” 他往林建军手里塞了半瓶啤酒,“喝口,解解乏。
”啤酒沫子呛得他直咳嗽,喉管里却泛起股说不清的热乎劲。窗外的月光透过铁网照进来,
在地上投下格子状的影子,
和老家晒谷场的月光完全不同 —— 这里的月光都带着股机器的铁锈味。第三天轮到夜班,
流水线的灯亮得晃眼。林建军盯着传送带上的电路板,眼皮重得像坠了铅。
突然听见 “啪” 的一声,手里的电容掉在地上,滚到组长的黑皮鞋边。“打瞌睡?
” 组长的声音像冰锥子,“这个月全勤奖没了!”他慌忙蹲下去捡,后脑勺却挨了一巴掌,
力道不大,却烫得人发麻。旁边的广西妹子偷偷碰了碰他的胳膊,
把手里的风油精往他鼻尖递了递:“抹点,能撑住。”熬到天亮,
林建军拖着灌了铅的腿往宿舍走。
食堂门口的黑板上用红粉笔写着 “今日菜谱:冬瓜炒肉”,可他扒拉半天,
也没见着几块带油星的肉。四川仔端着饭盒凑过来:“别瞅了,肉都在组长的碗里呢。
” 他往林建军饭盒里拨了块肥肉,“我老乡在厨房帮工,偷偷塞给我的。
”林建军咬着那块肥肉,忽然想起临走时娘往他蛇皮袋里塞的腌菜。那时候总嫌娘啰嗦,
现在倒觉得,那股子咸辣味比食堂的冬瓜香多了。车间的广播突然响了,播放着招工广告,
说隔壁镇的玩具厂招熟练工,工资比这高两百。林建军扒拉米饭的手顿了顿,
四川仔看穿了他的心思:“别瞎想,在哪都一样,咱们这种没靠山的,能有口饭吃就不错了。
”他低下头,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。饭盒底映出他眼下的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