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腹看似随意地在杯壁外侧同样留下几道极浅的湿痕——那是“确认身份,
极度危险”的回应信号。“陈先生,”周默的声音平稳得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,
甚至带上了一丝属于翻译官周默的、恰到好处的疏离客套,“倒是念旧的人。”他的目光,
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,无法控制地再次落向陈默颈侧那道狰狞的疤痕。那暗红的凸起,
在昏暗的光线下,像一道永不愈合的诅咒,昭示着他无法洗刷的罪孽。
陈默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,那绝不是一个笑容,更像是在寒冬里冻裂的伤口。
他端起茶杯,却没有喝,只是看着澄黄的茶汤中沉浮的叶片。“故人难寻,
”他的声音压得更低,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,每一个字都像浸透了苦涩的胆汁,
“旧债难清。”“债”字出口的瞬间,雅间外楼梯上,骤然传来沉重而整齐的皮靴踏地声!
那声音坚硬、冰冷,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暴力节奏,由远及近,每一步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。
是日本宪兵巡逻队的脚步声!他们特有的、钉着铁掌的军靴踩在茶馆老旧的木楼梯上,
发出令人牙酸的“嘎吱”声,如同死神不紧不慢的倒计时。脚步声在楼梯口停顿了一下。
沉重的呼吸声,皮靴上金属扣件的轻微碰撞声,甚至能隐约听到几句低沉的日语交谈。
死亡的气息,瞬间浓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,沉甸甸地压在这方小小的雅间里。
空气仿佛被抽干了,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。周默全身的神经骤然绷紧到了极致,
指尖冰凉,袖口里的手枪轮廓变得滚烫。他眼角的余光死死盯住房门下方那道狭窄的门缝,
那里透出的光线被几个巨大、晃动的黑影粗暴地切割、遮蔽。他强迫自己将目光转向陈默。
对面的陈默,脸上没有任何惊慌,反而在宪兵脚步停驻的刹那,
眼中掠过一丝近乎残忍的决绝。那不是恐惧,更像是一种孤注一掷的、玉石俱焚的疯狂。
就在周默以为陈默会暴起发难,或者宪兵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的瞬间,陈默动了。
他的动作快如闪电,却又带着一种压抑到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