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蜷缩在房间最角落的阴影里,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粗糙的墙壁。那寒意透过薄薄的病号服,
蛇一样钻进骨头缝里。她把自己缩得很小,很小,几乎要嵌进墙皮剥落的缝隙里。
单薄的肩膀嶙峋地凸起,上面残留着青紫的指印,
是昨天那个新来的、力气很大的护工留下的“纪念”。
她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条缠裹起来的东西,硬硬的,硌着胸口发疼的骨头,
可这微不足道的疼痛,是此刻唯一能证明她还存在、还拥有“过去”的证据。
走廊远处传来模糊的脚步声,拖沓,沉重,伴随着铁门开合的哐当巨响,
还有几声突兀又凄厉的尖叫划破沉闷的空气,很快又被什么力量粗暴地掐断。
这里是第七病区,俗称“重病区”。苏晚知道,
自己门牌上那个冰冷的数字——107——就钉在这条走廊最深处,像一块耻辱的烙印。
空气里永远飘浮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味道。消毒水刺鼻的化学气息霸道地占据着表层,
底下却顽强地渗透出食物馊掉的酸腐、人体排泄物的恶臭,
还有……一种更深的、难以言喻的,绝望慢慢腐烂的味道。这味道无孔不入,浸透了墙壁,
浸透了苏晚身上这件洗得发硬发白的病号服,也浸透了她每一个昏沉或清醒的念头。
“滋啦——”头顶悬着的那只老旧的广播喇叭,毫无预兆地发出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,
像钝刀刮过耳膜。苏晚的身体猛地一颤,条件反射般把自己抱得更紧,
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。那噪音持续了几秒,折磨着每一根神经,然后,
一个平板无波、毫无感情的女声,如同冰冷的金属摩擦音,
开始播报:“……本院康乐中心将于本周日下午两点至四点开放活动室,
请……”苏晚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一丝,但神经末梢依旧像拉满的弓弦。
这些日常通知与她无关。她的世界,早已被压缩在这不足十平方米的水泥盒子里,
只剩下头顶这方灰蒙蒙、布满蛛网和可疑污渍的天花板,
和墙角那摊不断扩大的、带着铁锈味的雨水渍。然而,那毫无起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