民国十八年,上海滩风云暗涌,傅家大宅门前张灯结彩,宾客如云。
今日是傅家太夫人六十大寿,达官显贵齐聚一堂,就连法租界的巡捕房探长都送了金表一只,可见傅家的排面。
傅司令未娶,一家上下人心浮动。
尤其三房人暗潮涌动,盯着家主之位,早已跃跃欲试。
谁知午后一辆黑漆洋车悄无声息地停在傅宅门口。
车门一开,一只皮鞋先探了出来,紧接着,一名打扮考究、长得跟洋娃娃似的小少爷迈步而下,身着定制白西装、系着黑蝴蝶结,头发油亮亮,眼神精气神十足。
“哎呀妈呀——”门房老张差点把茶水喷出来。
小少爷斜睨他一眼,理了理袖口,一本正经道:“快通报你家太夫人,就说傅家少奶奶和傅小少爷,回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,从车上下来一位女子,身着素色旗袍,眉眼温婉、气质清冷,宛如三月桃花,眼角却带着风霜后的倔强。
正是——沈清颜。
五年前傅家少奶奶、沈家千金,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葬身火海。
而今,她竟毫发无伤地带着孩子归来?
傅宅炸开了锅。
“她不是死了吗?”
“这、这孩子……不会是司令的种吧!”
“啧啧,傅家大戏,好看咯。”
大堂之上,傅司令穿军装立于高位,听到动静冷冷转头。
而当他看见那抹熟悉身影,神情倏然一变。
她,真的回来了。
五年前,她一封绝笔信,转身葬身火海。他以为她死了。
他疯了三个月,封锁了整个法租界,却没能找到她一根发丝。
可如今,她带着一个男娃,回来了。
“沈清妍!”他低吼着走下台阶,手却在发颤,“你还活着?”
沈清妍微微一笑,声音像清风拂过:“傅司令,你记性倒真不好。五年前你就把我赶出家门了,不记得也正常。”
小少爷往前一站,叉着腰仰着头:“妈咪说了,咱们不是回来看热闹的,是来讨个公道的。”
傅司令蹙眉:“这孩子……”
“姓傅,傅绥年。”小少爷抬手指他鼻尖,“听好了,我是你儿子,生的,不是捡的。”
全场哗然!
傅司令脸色大变:“你胡说什么!”
“你不信?”小少爷从怀里掏出一个银质怀表,“你送给我娘的定情信物,里面还有你两年前托人送到南洋的赎罪信。”
“你、你看到那封信?”傅司令声音发哑。
“当然,八百字,五个错别字,不如我写得好。”小少爷眨了眨眼,“不过妈咪说了,哪怕你亲手写了十封,也赎不回她那年被你赶出傅家的痛。”
沈清妍眼神淡淡:“傅司令,今日我带绥年回来,只为傅家太夫人祝寿。我们母子,不图你傅家分毫。”
傅司令伸手想拉住她:“清妍,我……”
“傅司令请自重。”沈清妍淡然一笑,拉着小少爷进门,“今日是你母亲的寿宴,不适合吵架,更不适合,谈情。”
小少爷仰着头,声音奶气十足:“妈咪说得对,咱不跟狗男人吵架,掉价。”
宾客:“……”
傅家寿宴,才刚刚开始,却注定无人能抢过那母子二人的风头。
第二章
傅家寿宴,灯红酒绿,场面热闹,却再无人敢随便开口。
谁也没料到,五年前传闻“香消玉殒”的沈家大小姐,竟以“傅太太”的身份携子而归,一张孩子的脸,跟傅司令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,活脱脱一张小翻版。
宾客们私下嘀咕:“啧啧……这才叫爆炸性消息,连老上海画报都比不过。”
傅母脸色也不太好看。
她望着沈清妍,眼里复杂难明,咬着牙才憋出一句:“你活着,是好事……就是,这孩子,哪来的?”
沈清妍淡笑:“当然是您孙子。”
小少爷作揖一礼:“见过祖母。听说您身体康健,寿比南山,小年给您磕个头了。”
说罢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,动作利落得像军训过。
傅母尴尬地笑了一下,手却僵着不愿扶。
这时,傅三房的傅仲文冷笑一声:“嫂子既然还活着,当年怎么音讯全无?一家大小葬身火海,就你一人逃得掉?”
傅三夫人周媛在旁附和:“是啊,真巧,恰好你不在家,才活下来了。这年头,有些人什么都能装,唯独命装不了。”
小少爷忽然咳了两声,掏出一方帕子,慢条斯理地擦嘴:“我妈说过,对小人不能太讲理,要不然他们会觉得自己真是人。”
“你——”周媛脸色涨红,差点拍桌子。
傅母赶忙打圆场:“好了,今日是我寿宴,不必争吵。”
傅司令这才冷声开口:“清妍,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沈清妍低头抚了抚小少爷头发,轻轻道:“我本想一辈子不提,奈何你傅家人总不肯放过。”
众人一静。
沈清妍望向众人,眼神里掺着痛与冷:
“五年前,父亲病重,我回家探望。谁知当夜沈家突发大火,一家四口,只剩我一人逃出。”
“当时我带着一纸证据,要交给你父亲,却被拦在门外。你派人送我一封信,说‘夫妻情断,沈清妍不配回傅家’。”
傅司令神色一滞:“我从未写过那封信。”
沈清妍轻笑:“可信上印着你的戳,还贴了你送我的香水封章。”
小少爷翻白眼:“要不是妈咪命大,我今天早成香灰了。”
“我昏迷三日,是南洋一位姓唐的帮主救了我。养伤时才发现,孩子已在腹中。”
“我本想一死了之,但孩子一动,我知道,我不能死。”
“你不信我,傅家不容我,世人唾我。可我偏要活着,活成你们看不惯的样子。”
傅司令低头,双拳紧握:“我……当年也是被人蒙蔽。”
“那就问问是谁蒙的你,是宋曼珠,还是你母亲?”沈清妍目光凌厉。
三房夫妇脸色一僵,立马闭嘴不敢接话。
傅母皱了皱眉:“清妍,过去的事,就让它过去吧。”
沈清妍一笑,笑意不达眼底:“好,我本来也没打算翻旧账。”
“我只想问问——你傅家还有几副面孔,要我撕?”
全场鸦雀无声。
这时,小少爷端起茶杯,一饮而尽,姿态潇洒:“妈咪说了,这回回来,不是续前缘,是清旧账。谁欠她的,一分不能少。”
众人皆惊。
傅母咬牙,冷冷道:“既然你们母子平安回来,就住下吧。”
沈清妍眉梢一挑:“那我可得谢您,太夫人——您家这宅子,我五年前走得急,留了不少东西,还真得找回来。”
她说完转身,小少爷步履轻快,边走边哼:“傅家傅家真奇怪,狗眼看人还说乖。”
傅司令望着她的背影,眼神渐沉。
这一场归来,不是团圆,是开战。
第三章
傅家大宅后院,花枝招展,喜宴甫散,暗流已起。
三房傅仲文捏碎了手中茶盏,脸色铁青:“她竟然还活着,还带着个野种回来认祖归宗?”
周媛嗤声冷笑:“一个死过一次的女人,能掀起多大浪?就凭她一个女人家带个孩子,还敢和我们斗?”
“她不是一个人。”傅仲文脸色凝重,“你没看见?傅珩刚才都快疯了……要是他真打算认这个孩子,家主之位,我们这辈子都别想了!”
“那怎么办?”周媛压低声音,“你忘了,曼珠早就投奔我们了。她可是傅珩身边最得力的红人,当年不就是她一手把沈清妍赶出傅家的吗?”
傅仲文目光一冷:“让曼珠动手,继续做她擅长的事。”
周媛笑意盈盈:“小狼崽子刚回来,牙还没磨利,我们大可先把他当猎物遛遛——”
话音未落,外头传来一阵敲门声。
“进来。”傅仲文皱眉。
只见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款款而入,身段婀娜、唇红如血,眉梢一挑尽是妩媚。
正是——宋曼珠。
“曼珠。”周媛含笑开口,“正说着你呢。”
宋曼珠莞尔:“看来我来的正是时候。”
傅仲文目光冷锐:“你知道该做什么。”
宋曼珠抚了抚发丝:“自然。只是我好奇,那个女人都死过一回了,还能有什么底气翻天?”
周媛笑得意味深长:“她有的,不是底气,是孩子——”
宋曼珠眯眼:“所以,我们不妨从‘那孩子’下手。”
三人相视一笑,笑声低沉。
与此同时,前院书房内,傅司令一掌拍在书桌上。
“什么?你说这五年来你一直在南洋?从不曾露面?”
沈清妍淡淡点头:“不然呢?傅司令是怕我回来抢你的位子,还是怕我回来讨债?”
“我不是这个意思!”傅珩低声,“我……一直在找你。”
沈清妍冷笑:“你找我?你不是早娶宋曼珠进门了吗?”
傅珩脸色一沉:“我没有娶她,一纸婚书都未曾下过。”
小少爷在旁听不下去,叉着腰发话:“你娶不娶她我不管,反正我妈说了,你这种男人,放锅里都不出油,留着也没啥用。”
“清妍,我发誓——”傅珩看着她的眼睛,语气哽咽,“当年那封信不是我写的,我是真以为你……已经……”
“死了?”沈清妍语气平静,却字字如刀,“可我偏偏没死,这笔账,也就欠到了今天。”
傅珩拧眉:“你回来是为了报复?”
“我是回来告诉你——”沈清妍拉着儿子的手,目光凛冽,“傅家欠我的,沈家命债,我迟早要一笔一笔讨回来。”
而就在这一夜深更,傅宅后院起了一场大火。
小少爷住的厢房后窗忽然燃起火星,幸得机警,沈清妍一把将孩子抱出门窗。
“妈咪!有鬼火——!”小少爷一边咳嗽一边叫。
“不是鬼,是人放的。”沈清妍眼神冷如寒冰。
隔天清早,傅家下人来报:厢房后窗落下一块碎布,上头沾着火油味,还残着女子脂粉。
“女人的手笔?”沈清妍眸色一沉。
小少爷撇嘴:“这火放得也太没水平,烧不死我还熏我鼻子。”
沈清妍轻抚孩子:“乖,妈咪让他们烧个干净。”
是夜,她亲自登门——不,是踢门。
宋曼珠房门一脚被踹开,门板都裂了。
“沈清妍,你发什么疯?”宋曼珠刚换了夜衣,惊得跳了起来。
“你放火害我儿子,我疯还不够?”沈清妍一步步逼近。
宋曼珠刚想反驳,小少爷已从背后掏出一根竹棍,啪地一下砸在地板上。
“别废话,今儿就是来讨命的。”
沈清妍捏着宋曼珠下巴,声音低冷:“曼珠,五年前你设计我、造谣我、毁我清誉,这笔账,还没开始算呢。”
宋曼珠脸色骤白,腿都软了。
这女人,真的不一样了。
不再是当年那个软弱的少奶奶,而是一头从火里爬出来的母狼,眼里只剩锋利。
“从今天开始——”沈清妍一字一句,“你说一个谎,我就揭一桩旧案。你动我儿子一根毫毛,我让你命都赔上。”
宋曼珠瘫坐在地,浑身发抖。
傅仲文得讯赶来,却只听到小少爷一声清亮稚气的“告辞了您呐”,转头就走,身后跟着母亲步步生风。
这对母子,已然不是当年逃出火海的弃妇与孤儿,而是从地狱杀回人间的复仇双刃。
夜色沉沉,傅家后院却不眠。
沈清妍坐在书案前,桌上摊开一幅泛黄地图、一份傅家账册,还有一只老式录音机,正吱呀吱呀地转着。
“你确定,这里面真有三房做贼的证据?”她看向站在窗边的小少爷。
小少爷一手拿着橘子,一手叉腰:“妈咪,我跟那个穿皮靴、拿葫芦烟斗的爷爷一起摸进去傅三房的库房时,看到他们藏着的账簿,货源地写着东海码头第七仓,可那仓,是军火禁区。”
“军火?”沈清妍眯起眼睛,“他们竟然勾结走私?”
“妈咪你听这段录音。”小少爷放下橘子,啪地按了下播放键。
录音机“咔哒”一声,里面响起傅仲文的声音:
“等这批军火运出去,咱们就有筹码了,傅珩再强,也斗不过咱和老陶——”
沈清妍笑了,眸光寒如冰刀:“傅仲文、陶家、还有曼珠,果然一串连着一串……这狗咬狗的戏,还真够大。”
“那妈咪我们要怎么办?”小少爷问。
“拿他们的命,换我们沈家的债。”
——
翌日清晨,傅宅大堂。
众人刚围坐完早茶,门外便冲进几位身穿警局制服的探员。
“傅三爷涉嫌私运军火、勾结外商、贿赂官员,请即刻跟我们走一趟。”
傅仲文脸色大变:“你们有何证据?我是傅司令堂弟,谁敢动我!”
“证据?”探员淡淡一笑,从皮包里抽出账本一摞、录音一盘,外加傅家私印一枚。
傅珩面无表情看着他,冷声道:“别挣扎了,这些,是从你书房地板暗格里搜出来的。”
宋曼珠脸色煞白:“不可能……不可能的!那是……那是……那孩子偷的!”
“偷?”小少爷从后堂悠悠走出,奶声奶气一句话把全场拉爆:
“偷是偷,你那叫‘贼喊捉贼’。你家有火,我不过顺手浇瓶汽油罢了。”
“你!”宋曼珠气得直哆嗦。
小少爷拍了拍小胸膛:“我们这种孩子嘛,没本事,就靠点智商混饭吃。”
探员已将傅仲文带走,宋曼珠也被带往调查。
大堂里只剩傅家一众亲族面面相觑,谁也没想到,这才回来短短三日,沈清妍母子,竟然撼动了傅家一半权势。
而傅母,此刻坐在主位之上,微阖双眼。
没人知道,她指尖藏着一枚檀香珠串,珠上刻着一行小字:“镇家之祸,起于沈门。”
她缓缓睁眼,嘴角轻轻一弯。
“这场戏,才刚刚开场。”
——
当夜,沈清妍推门进了后院老茶馆。
黑影中坐着一人,身形伟岸,鬓角白发斑驳,一盏茶盏轻轻晃着。
“你终于来了。”那人抬头。
正是——南城黑帮大佬,昔日她落魄时救她一命的“霍爷”。
“你说你想查傅老爷子的旧案,我手里有点料。”霍爷把一只牛皮纸袋丢在桌上。
“当年傅父通敌走私,证据都在这批单据里。可惜,当年报的人,被烧死在一场大火里。”
沈清妍垂下眼:“那个人……就是我父亲。”
霍爷顿了顿:“我查到,傅母当年亲自去过你家后山,并从火场逃出。你说,这火,是谁点的?”
沈清妍手一抖,茶盏落地碎成一片。
“傅母?”她喃喃,“是她……她一手遮天,杀了父亲,还把我们当棋子……”
霍爷语气低沉:“你要复仇,我罩你。可你要知道,这不是单纯的仇,这牵扯到的是军政、家族、名誉,甚至整个傅家的根。”
“她不会善罢甘休。”
沈清妍缓缓抬起头,眼里再无一丝迷惘。
“我也不会。”
傅宅后院,花窗之下。
傅珩站在檀香树下,手中紧攥着一份信件,指节泛白。那是沈清妍刚刚托人送来的:上书六个字——“傅母亲手所为。”
他不信。
他怎能信,那个日日诵经、素衣淡饭的母亲,会杀人?会烧人全家?
“傅珩,你该清醒了。”沈清妍从树影后走出,声音冷静,“你爹当年与外敌勾结,你母亲知道。为了保傅家声誉,她杀了你的父亲,也杀了我全家。”
傅珩身子晃了晃。
“她不是为了傅家,她是为了那个不忠的男人,为了一个早已烂透的梦。”
“可你知不知道——我父亲一生为国效力,最后却被一把火烧成焦土,只留下我一个人在废墟里等你来救!”
“你没有来。”
一句句如针灼心。
傅珩喉结滚动:“我……我不知道。我以为是场意外……”
“你不信我,是你最后悔的事,对不对?”
沈清妍掀起嘴角,笑意薄凉。
他想说话,却被一声清脆童音打断:
“傅先生,现在要做的,不是哭,而是赎罪。”
小少爷站在一旁,摇着蒲扇,板着张小脸:
“我已经给你妈留过情了,她不收敛,就别怪我小手段多。”
傅珩蹲下看他,艰难地问:“你为什么……帮我?”
小少爷哼了一声:
“我没帮你,我只是站在我妈这一边。她吃了五年苦,抱着我从江南跑到广州,又从广州逃回上海滩,你知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?”
“你要是不值当,她当初早把你从我户口本上划了。”
一句句,敲得傅珩心头滴血。
他站起身,看向沈清妍:“我现在只问一句,我还有没有机会,做点什么?”
沈清妍平静地看他:“有。去揭开傅家的假面。去断掉你母亲的野心。去为我父亲、为你父亲、为你自己赎罪。”
——
两日后,傅家大堂。
一纸军政通电发出:傅老爷生前通敌证据确凿,抄录账目、签字笔迹皆在,现已移交国府审查。
傅家顿时风雨欲来。
傅母神色如常,端坐主位,只淡淡开口:“这些证据,你们信?”
沈清妍款款而入,身后跟着一身戎装的傅珩。
傅珩沉声道:“母亲,别再执迷不悟。您已经杀了父亲、害了沈家,如今再一错到底,傅家真的万劫不复。”
傅母终于微微一笑。
“我杀的不是人,是一个罪人。我保的不是你爹,是这个家族的脸面。你不懂,也不会懂。”
她缓缓起身,从怀里取出一把银色小枪,对准自己太阳穴:
“这出戏,演到这,也该落幕了。”
“小朋友,不许闭眼,看着。”
小少爷抬起头,一步步走上前,在众人惊呼中,他走到傅母面前,轻声道:
“奶奶,别死了,你死了,我们家谁还做反派?”
全场死寂。
傅母手一颤,笑意终于崩塌,泪流满面。
——
一个月后,傅母因病自首,案件公开审理。傅珩自动辞任,赴边防第一线参军。
小少爷在庭审那日穿了身小西装,记者蜂拥采访:“小少爷,你怎么看这桩大案?”
“我妈说,能活着把事办明白,比活着装糊涂重要。”
“我也想当英雄,不过要先从做一个像我妈那样的人开始。”
——
半年后,前线传来战报,傅珩为掩护战友身亡。尸骨无存,唯留一封信,寄给沈清妍:
【阿妍,来世我不再误你。今生我护你儿,护你清白,护你此生一世无忧。】
信纸血迹未干,沈清妍望着南风飘摇。
她终是没哭,只抬手,握住身边小少爷的手。
“我们走吧,种地去。”
小少爷点点头:
“南方水甜地肥,娘教我种稻花、我教娘写小说。”
“我还要出一本书,名字我都想好了——《我和我妈在上海滩干翻傅家那些事》。”
沈清妍忍俊不禁:“……你倒是敢写。”
小少爷咧嘴一笑,眼里是天高云阔。
“我们不写,那些人,就永远觉得他们是对的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