去踏入那个由冰冷契约构筑、那个执笔之手主人掌控的府邸?这无异于自投罗网,自取其辱。
不去?那个孩子……她的骨血……如今就在咫尺之遥。七年来,午夜梦回,
那个模糊的小小身影是她心头最隐秘的痛楚和牵挂。她甚至不知道她是男是女,
长得像谁……铺子角落的炭盆发出轻微的哔剥声,
空气中弥漫着她亲手调制的“雪中春信”的冷冽梅香。
沈含章的目光落在柜台上方悬挂的一幅小小梅花图卷上,那是父亲在世时亲手所绘,
题着“凌寒独自开”。一股难以言喻的、混合着痛楚、渴望和某种孤注一掷的勇气,
从心底深处挣扎着涌了上来。她缓缓松开紧握柜台边缘的手,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再抬起头时,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平静,只是眼睫低垂,掩去了眸底翻腾的惊涛骇浪。
“承蒙裴府抬爱。” 沈含章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稳定,“含章……愿往。
”4三日后,沈含章踏入了裴府那扇森严厚重的朱漆大门。门内是另一个世界,庭院深深,
重门叠户,飞檐斗拱在积雪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庄严肃穆。空气中飘散着上等檀香的气息,
仆役们无声地穿梭,一切都井然有序,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威仪。
她被安置在西侧一个独立的小院“听雪轩”。院子不大,却极清雅,几竿翠竹覆着白雪,
一间静室,一明两暗,陈设简洁而精洁。周嬷嬷引她大致熟悉了路径规矩,
便带她去拜见裴府真正的主人——裴衍。书房位于裴府中轴线深处,名为“静观斋”。
厚重的紫檀木门推开,一股浓郁而清冽的书墨冷香扑面而来。书房极大,
四壁皆是顶天立地的书架,塞满了各种典籍,卷帙浩繁。正对着门的巨大书案后,
背光坐着一个人影。沈含章的心跳骤然漏了一拍,随即又猛烈地撞击着胸腔。她深吸一口气,
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,依照规矩,垂首敛衽,行了一礼:“先生沈含章,见过裴大人。
”“嗯。” 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,带着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淡漠和不易察觉的疲惫。
那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