”女儿安安举起手里歪歪扭扭用彩泥捏成的“皇冠”,献宝似的递到我眼前。
她遗传了我的眼睛,又大又亮,此刻盛满了纯粹的快乐。“哇,好漂亮的皇冠!
”我放下手里正在整理的、明天参加婚礼的礼服裙,俯身亲了亲她柔软的脸颊,
接过那顶色彩斑斓的“杰作”,郑重其事地戴在自己头上,“谢谢我的小公主。
”旁边的儿子乐乐立刻不干了,小短腿一蹬,扑过来抱住我的胳膊,
奶声奶气地抗议:“安安的!乐乐也要给妈妈!”他手里攥着另一个彩泥团子,
努力想把它变成什么形状,小眉头皱得紧紧的。“不急不急,”我笑着把他抱到腿上,
亲亲他毛茸茸的小脑袋,“乐乐做什么妈妈都喜欢。”厨房门口传来温和的脚步声。
陈砚端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三杯温好的牛奶,杯口还细心地插着小小的卡通吸管。
他穿着柔软的灰色羊绒衫,身形清瘦,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过于苍白,但眼神却温润宁静,
像一泓深秋的湖水。“该喝牛奶睡觉了,小捣蛋们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
带着一种抚慰人心的力量,是那种被岁月和病痛打磨过的、独有的温和。“Baba!
”两个孩子立刻欢呼起来,像两只快乐的小鸟扑向他。陈砚把托盘放在矮几上,
耐心地帮他们调整好吸管的位置。他拿起一杯牛奶,先递给我,指尖不经意地划过我的手背,
带着一丝微凉,眼神里却盛着暖意:“明天要早起,你也喝一点,好睡。”“谢谢。
”我接过杯子,牛奶的温热透过杯壁传到掌心。这五年,陈砚像伦敦这连绵的细雨,
无声地浸润着我那颗被烧焦过的心。
他是我在伦敦大学进修语言时接下的第一个中文家教学生。
第一次走进他那间堆满书籍、飘着淡淡药香的书房,
他那双平静温和、仿佛洞悉世事却又毫无侵略性的眼睛,就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宁。
他比我大十岁,身体时好时坏,却从不怨天尤人。他教我品茶,教我读那些晦涩的东方古籍,
也在我孕吐最厉害、被异国他乡的孤独和恐慌淹没时,默默地递上一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