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告诉我她喜欢看书,尤其爱读那些写江南烟雨、塞外风沙的句子,可惜身子弱,
连这小小的院落都难得出去。我则说起山上的松涛,镇集的热闹,
还有砍柴时偶尔撞见的野狐松鼠。她听得很专注,眼睛亮亮的,
仿佛那些寻常的风景经由我的口,便成了她从未见过的奇景。药味在雨气里浮沉,
而她那抹浅淡的笑意,却像穿透云层的微光,清晰地落在我心上。雨停了,
天边竟挂起一道微弱的虹。我不得不告辞。临出门前,她忽然轻声说:“秦松,
明日……你若得空,能再跟我说说山上的事么?”我用力点头:“好!”从此,
那扇后门廊檐下的一方天地,成了我贫瘠生命里最富饶的角落。只要得空,
我便寻了由头在她家后巷徘徊,有时是送几枝新开的野花,
有时是带一本好不容易借来的旧书。沈芷的身体时好时坏,好的时候,
能倚着门和我多说几句,眼睛亮亮的,仿佛盛满了星光;不好的时候,只能隔着窗棂,
听她气若游丝地应几声。更多时候,我们之间隔着那扇厚重的门板,
我絮絮叨叨地说着外面的世界,她在门内轻轻回应,或是压抑着低咳。那扇门,
成了我们心照不宣的信使。日子在无声的守候中流淌,我清楚地感觉到,
有什么东西在我心底深处悄然萌发,带着栀子花般的清甜与微涩,日渐茁壮。
3 生死誓言初冬的寒意已悄然爬上枝头。我站在沈家那扇熟悉的朱漆大门前,
心跳如鼓点般密集敲击着胸膛,几乎要震碎骨头。深吸了几口凛冽的空气,
那刺骨的寒意似乎也未能平息血液奔流的热度。
门环叩击的声音在清冷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清晰,如同我擂鼓般的心跳。
开门的是沈家那位面容严肃的管家,
他审视的目光在我洗得发白、打着补丁的粗布短褂上停留片刻,终究还是侧身让我进去了。
厅堂里燃着暖炉,空气却依旧凝滞。沈老爷端坐在上首的紫檀木太师椅上,面沉似水,
指尖无意识地捻着一串油亮的佛珠。沈夫人坐在下首,眼圈微微泛红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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