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被我名义上的夫君乱箭射死,而我的父皇夏琰还在淡定的上朝。
或许是上天不忍,便让我用魂魄再看一眼世间。
我穿过宫墙,飘到父皇面前,看着台下众人。
我等了半晌,终于有人提到了我。
紫袍大臣跪在地上,一脸担忧:
“陛下,昭阳公主薨了,臣怕这只是江国想借此逼迫我们挑起战争。”
身为一国之君,夏琰喜怒不行于色。
可身为一个父亲,亲生女儿就这么死在他眼前,夏琰还是一脸淡定,眼角温和的甚至带着一丝笑意。
“无碍,为了夏国的百姓,死一个公主没什么的。”
有人跌跌撞撞的上前通报:“城门!城门外围了好多人。”
“...还有自称是江国昭阳公主的驸马的人前来觐见。”
我的夫君江淮?
我飘到门口张望,想看看这个与我仅有一面之缘的人带了多少人来攻打我的家国。
直到飘到江淮身边我才怔住了,城门外站着数之不尽的人,他们无一例外都持着刀拉着弓。
城门外剑拔弩张,江淮走上大殿时倒是笑的很轻松,直到看到殿内众人才稍稍收敛了一下笑意。
“昨日我不小心误伤了公主,虽然已经尽力医治,可还是...”
他朝夏琰行礼后慢悠悠说道,他说自己是无心之失,没想到却酿成大祸,说到动情处,江淮甚至做了个抬手拭去泪水的动作,只可惜泪没出来,他擦去一片虚无。
我差点笑出声来。
同样笑的轻松的是夏琰。
他挥手表示无碍,看向顾淮,热络的像是一家人,甚至安慰起虚情假意的江淮。
“贤婿不用太过伤心。”
江淮掩面而泣的动作似乎停滞了一刻,半晌他才想起此次他还代表外邦进贡。
江国的贡品是一把弯刀。
江淮握着刀柄,双眼凶狠的看着夏琰,刀上寒意凌冽,仿佛下一秒就要舔舐鲜血。
夏琰却冲上前去,一把握住江淮的手,逼得刀尖转了方向,他惊叹道:“好刀好刀!”
饶是我不懂朝政,也看得出来江淮此次来者不善。
江国一而再,再而三的想挑起战争,可是都被我的父皇巧妙的避开了。
甚至连我的死讯,都变成了他庙会祈福的借口。
他昭告天下,昭阳公主薨了,为了悼念我,这一天,举国大赦。
庙会祈福那天,我飘到夏琰身旁。
他双目紧闭,身前堆满佛经,面上一片温和虔诚,口中念念有词,看上去连庙里的住持都没有他慈悲。
我离他很近,近到我完全可以听清他说的是什么。
可是我好像又离他很远,远到我从他口中始终听不到自己的名字。
“……昭阳公主出嫁,仪式完成。”
偶尔有一句含糊的话语,我刚想捕捉,它却转瞬即逝,快的好像我的错觉。
他又说了很多,什么祈求上苍保佑大夏国风调雨顺等等。
偏僻小国,最是迷信,我们相信万事万物都有神灵,而神灵居住的地方就是神庙。
所以夏国有个不成文的规定——没有重要的事情,不得随意举办庙会。
饶是夏国建国几十年,举办庙会的次数也不到十次。
我的视线又飘回到夏琰身上,他在神庙中央跪坐了很久,久到燃烧的香灰都要低落到他的衣袍上。
他是那样虔诚,好像我死去的意义就是让他召开庙会。
我不明白一个父亲为何会如此冷酷无情,自己的亲手女儿死了,他却没有半分伤心。
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。